陈浔一怔，随即低笑：“你说得对。这手，我还得一直牵着。”
风穿亭而过，吹动两人衣角。远处山门方向，晨钟尚远，夜色依旧深沉。
澹台静忽然道：“你说，他为何如此笃定，杀了你，我就会回头？”
“因为他没见过真正的盲者。”陈浔望着她，“他以为你看不见，就不懂情。可你比谁都看得清。”
“我也以为。”澹台静轻声说，“我曾觉得，只要完成传承，便不负族人。可现在我知道，若没有你，那传承不过是冰冷的符文。”
“所以这一局，不只是为了活命。”陈浔握紧青冥剑，“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我不配？那你来试试，能不能杀得了我。”
澹台静点头：“明日早课钟响前，我会放出消息。你说你想走，我说我愿随。”
“他们会信。”陈浔冷笑，“因为没人相信，一个瞎女会为一个外族少年，对抗整个族群。”
“但他们忘了。”澹台静唇角微扬，“我不是在选归宿。我是在守承诺。”
陈浔看着她，良久，只说了一句：“等这事了结，我带你回小平安镇。”
“去看雪？”她问。
“嗯。”他说，“今年的雪，该比往年大。”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坐着，等待天明。
辰时将至，第一缕光还未爬上山巅，碑亭外落叶轻旋。陈浔忽然抬手，将青冥剑横置于膝上，剑尖朝前，刃面朝下——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计划启动，不再回头。
澹台静伸手，抚过剑脊，指尖停在血槽尽头。
“记住。”她低声道，“别让他们觉得你太强，也别显得太弱。你要像个……真的想逃的人。”
“明白。”陈浔点头，“一个拼尽全力，只想带爱人离开是非的普通人。”
澹台静嘴角微动，似有笑意。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值守弟子交接的声响。
陈浔迅速收剑，扶起澹台静，沿暗巷缓行。转过第三道回廊时，一名年轻弟子迎面而来，见到二人，连忙行礼。
“陈公子，圣女。”弟子恭敬道，“早课将启，掌门召诸位议事。”
陈浔故作疲惫，轻叹一声：“又要开会？这些日子烦也烦死了。”
弟子小心问道：“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没事。”陈浔摆手，“就是……待得久了，有些闷。静儿也说想换个地方住。”
弟子一愣，随即应道：“原来如此……那祝公子早日如愿。”
二人继续前行，直至拐入偏院。关门落锁那一刻，陈浔眼中寒光骤闪。
戏，已开场。
澹台静站在门内，听见他低声说：“接下来，就看三长老怎么接招了。”
她没回应，只是将白玉簪轻轻拔下，握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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