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木桩旁，七个少年正整理着衣襟，额角的薄汗还未干透。朱厌看着他们，忽然开口：“你们想知道，为何非要练得这般齐整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魏无羡抢先道：“是不是这样打架更厉害？”薛洋挑眉：“难道是为了唬人？”孟瑶则沉思着，没贸然开口。
朱厌笑了笑，目光落在叶安世身上：“安世日后要独自历练，需得学会识人辨友，独当一面。”他又转向孟瑶五人，语气沉了几分，“你们五个，将来要结伴同行，遇事需齐心协力。往后出去，都要换上黑色斗篷，遮住面容——若其中一人受伤，需施展‘天下大自在无敌伏魔神通’时，其余四人要立刻跟上，动作齐整得没有一丝破绽，让敌人以为始终只有一人在动手，方能出其不意。”
五人恍然大悟，孟瑶道：“原来如此，是为了混淆敌人的判断。”温旭点头：“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了。”
朱厌又看向温宁，语气温和了些：“让温宁跟着你们练，是想让他的身体更灵活些。”他顿了顿，没避讳“凶尸”二字，“虽是凶尸之身，却也能通过练功活络筋骨，不再像从前那般僵硬。”
温宁攥紧了衣角，眼里却没有难堪，反而多了几分坚定：“我会好好练的。”
“好。”朱厌颔首，“从明天起，上午改背《清心凝神咒》，不仅要背得熟，还要做到声调、节奏完全统一；下午继续打坐，把心神练得更静。”
次日清晨，演武场的木桩被搬到一旁，腾出的空地上铺着蒲团。七个少年并肩而坐，手里捧着抄好的《清心凝神咒》经文。忘忧大师坐在前方，先示范诵读了一遍，声音沉稳平和，如清泉流过石涧。
“跟着我念，注意气息和节奏。”忘忧大师示意众人开口。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少年们的声音响起，起初还有些参差：魏无羡的声音清亮，却快了半拍；薛洋的语调带着几分桀骜，与旁人不同；温宁的声音偏轻，偶尔会被盖过。
朱厌在一旁听着，眉头微蹙：“停。孟瑶，你起头，速度放慢，大家跟着他的节奏。”
孟瑶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清心如水，清水即心……”
这次，众人刻意放慢了语速，努力跟上孟瑶的声调。魏无羡捏着衣角，强迫自己慢下来；薛洋收敛了性子，声音沉了几分；温宁挺直脊背，尽量让声音清晰些。叶安世的声音清冽，与众人的声调渐渐融合；温晁也少了急躁，跟着节奏一字一句地念。
一遍又一遍，阳光从东边移到正中，少年们的声音越来越齐，字句间的气息也渐渐相合，仿佛一道溪流汇入江海，浑然一体。
“不错，有进步。”忘忧大师点头赞许，“这咒语的妙处，不在声高，而在齐心。你们声音齐了，心劲也就聚到了一处。”
下午的打坐，众人比往日更专注。蒲团上的少年们闭目凝神，呼吸均匀，连最坐不住的魏无羡都没乱动。朱厌和离仑坐在廊下，看着他们沉静的侧脸，离仑轻声道：“这般练下去，他们的心性会越发沉稳。”
“要的就是这个。”朱厌道，“日后行走江湖，不仅要靠拳脚，更要靠心性。咒语齐，是为了临事不乱；心神静，方能识破诡计。”
柳月和墨晓黑走过，听见这话，柳月笑道：“你这是把他们往江湖里打磨呢。”
“总要长大的。”朱厌望着远处的山峦，“寒水寺护不了他们一辈子，得让他们自己长出翅膀。”
夕阳西下时，少年们结束了一天的功课。孟瑶提议：“我们再念一遍咒吧，看看能不能更齐些。”众人齐声应好，《清心凝神咒》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演武场回荡，清越而整齐，连风都仿佛放缓了脚步。
温宁念完，轻声道：“念着念着，心里好像真的静下来了。”
叶安世点头，紫渊剑灵难得没聒噪，只在他耳边说了句：“比练剑省心。”
朱厌看着他们，嘴角扬起笑意。齐整的拳脚藏着御敌的巧思，统一的咒声浸着静心的功夫，这些少年，正在寒水寺的晨光与暮色里，悄悄积蓄着闯荡世界的力量。而那些看似严苛的规矩，终会化作他们手中最坚实的盾，护着彼此，也护着心中的那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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