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舟之内,一片死寂。
陈默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般瘫软在船尾,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大口喘着粗气。维持那道净世光几乎耗尽了他与莲籽的所有力量。
玄奘法师眉心射出的佛照金光早已消散,他跌坐在地,清瘦的身躯微微颤抖,识海中的佛念之火也黯淡了许多——强行催动般若佛照点破核心,对他重塑不久的心神造成了巨大负担。
陈抟道长望着瞬间消散的危机,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因心神松懈牵动伤势,剧烈咳嗽起来。
孙悟空双臂和腰间的藤蔓早已脱落。他站在原地,周身金色的气焰早已熄灭,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淡金色的血液——强行催动妖力的反噬让他伤上加伤。但此刻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莲舟外那片瞬间化为飞灰的藤蔓,又低头凝视自己刚才撕扯藤蔓、沾染了墨绿脓液的双手。
那脓液正被混沌龙莲舟散发的微光缓缓净化,但残留的阴冷腐蚀感依旧清晰可感。断棒之辱,被藤蔓缠绕的无力感,以及方才那道惊天动地的净世光...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噗通。
这位曾经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终于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莲舟船板上,双手撑地,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起伏着。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沉重喘息。一滴混合着汗水、血水与泥浆的液体,自他额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船板上,摔得粉碎。
夜风轻拂,带着流沙河水的湿气与劫后余生的微凉,吹散了最后一丝令人作呕的腥臭。莲舟的光芒柔和地照耀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恶战的河岸,为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带来一丝慰藉。
然而,在无人察觉的极远处,那片枯萎藤蔓曾经最密集区域的阴影深处,一块布满苔藓的嶙峋怪石之后,两点极其隐晦、闪烁着与藤蔓腐心同源墨绿幽光的,正死死地盯着河滩上那艘散发着混沌与银辉的莲舟。光芒中充满了贪婪、忌惮,以及一种冰冷的、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算计。
混沌...龙莲...净世...佛念...桀桀...变数...大补...需...上禀... 一段破碎、阴冷、非人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夜色中。那两点墨绿幽光也随之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荒谷重归死寂,危机虽暂退却,莲舟如茫茫大海中的孤岛。玄奘法师强撑着疲惫至极的心神,望向那深邃无边的黑暗,枯槁的脸上凝重如铁。他沙哑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劫波未尽...此非终局...太初之眼...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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