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山矗立于朱紫国都城以西百里之外,在深沉的夜色下,如同一头匍匐酣睡的太古巨兽,山势险峻,黑黢黢的轮廓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凶戾之气。尚未靠近,一股混合着妖气、腥臊味以及那熟悉的、却更加浓烈粘稠的晦暗气息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陈默与孙悟空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两缕幽魂,悄无声息地掠至山脚。根据地图和修士的供词,那獬豸洞并非在最高峰,而是隐藏在一条人迹罕至、瘴气弥漫的幽深峡谷之中。
越靠近峡谷,周围的植被越发怪异。树木扭曲虬结,枝叶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岩石表面覆盖着滑腻的苔藓,散发出阴冷的气息。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彩色毒瘴,寻常生灵吸入口鼻,顷刻间便会化作脓血。但对陈默和孙悟空而言,这些毒瘴尚不足以构成威胁,只是更添了几分险恶氛围。
峡谷深处,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兽利爪强行撕裂出的山洞赫然出现在眼前。洞口怪石嶙峋,形状如同张开的獬豸巨口,上方歪歪扭扭刻着“獬豸洞”三个古字,却被污血般的痕迹覆盖了大半。洞内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只有阵阵阴风从中呼啸而出,带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和锁链拖曳的声响。
洞口并无小妖把守,但这并非松懈,而是一种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或者说,洞内的凶险根本无需守卫。
陈默与孙悟空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陈默指尖掐诀,一层极其淡薄的琉璃光晕将两人笼罩,最大程度地隔绝了自身气息。孙悟空则深吸一口气,虽然伤势未愈,但那混沌魔猿对环境的天然适应力和潜行本能已然恢复,他弓起身子,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率先悄无声息地滑入洞中。
洞内并非一片漆黑。岩壁之上,镶嵌着一些散发着惨绿色或幽蓝色磷光的怪异矿石,提供了微弱而诡异的光亮。通道宽阔却曲折向下,地面湿滑,布满了各种不知名生物的残骸和脱落的巨大鳞片,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妖气、血腥味和那股令人极度不适的太初晦暗。
越往深处走,那股晦暗气息越发浓重,甚至开始主动侵蚀陈默布下的琉璃光罩,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孙悟空眉心的裂缝也再次变得活跃起来,丝丝缕缕的湮灭气息不受控制地散逸,将靠近的晦暗气息中和、湮灭,这反而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掩护。
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牢笼,以粗大的黑色金属打造,笼门上贴着符箓,但大多已经破损。笼内关押的并非寻常野兽,而是一些形态扭曲、眼神疯狂、散发着浓郁怨气和晦暗气息的“生物”——有些依稀还能看出人形,有些则完全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怪物,它们无声地嘶吼着,用身体撞击着牢笼,显然早已被彻底侵蚀改造。
“药渣……” 陈默心中闪过这个词。这些恐怕就是被那“九幽道人”用来试验诅咒或抽取力量的失败品。
再往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中央是一个血池,池内粘稠的暗红色血液翻滚冒泡,散发出冲天的怨毒之气。血池周围,矗立着九尊造型诡异的青铜鼎,鼎身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此刻正微微发光,不断从血池中抽取着能量,转化为精纯的晦暗之力,通过铭刻在地面的沟槽,向着洞穴更深处输送。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能量转化和输送中枢!
陈默能感觉到,怀中的莲台残骸在此地震动得更加剧烈,并非感应到玄奘,而是对这股极端污秽邪恶力量的强烈排斥。孙悟空也显得焦躁不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咕噜声,他对这种环境本能地感到厌恶。
两人没有在此停留,继续沿着输送晦暗之力的沟槽,向着洞穴最深处潜行。
地势逐渐开阔,人工开凿的痕迹也越发明显。最终,他们抵达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天!
这里灯火通明,却并非凡火,而是一种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骷髅灯盏。洞顶垂下无数粗大的锁链,锁链末端捆绑着各种奄奄一息的妖兽甚至……修士!他们的生命力正被锁链缓缓抽取,融入下方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法阵之中。
法阵的核心,是一个完全由惨白兽骨搭建而成的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颗约莫人头大小、不断蠕动变化的、如同活体心脏般的暗紫色肉瘤!无数比国王身上更加粗壮、凝实的晦暗丝线从肉瘤中伸出,一部分连接着下方的法阵,贪婪地吸收着汇聚而来的能量;另一部分则穿透虚空,不知连接向何方!
这颗肉瘤,显然就是那“晦暗之源”的核心,或者说,一个强大的分身节点!它所散发出的邪恶意志,让整个洞天的空气都变得粘滞沉重!
而在祭坛下方,两个身影正在对峙。
其中一个,身高丈二,豹头环眼,铁额铜头,穿着一身腥气扑鼻的兽皮甲胄,手持一柄夸张的狼牙棒,周身妖气汹涌,正是此洞的主人——赛太岁!但他此刻状态似乎并不好,身上有多处伤口,气息起伏不定,眼神中充满了惊怒和一丝……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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