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点本能冲回山崖洞穴的。当他踉跄着扑入洞口那层微弱的佛光屏障时,周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他。温润平和的佛力如同暖流,缓缓渡入他几乎枯竭的经脉,稳住他几近溃散的气息。
“师父…”陈默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玄奘那虽然苍白却依旧沉静的面容,心中稍安。
“凝神,调息。”玄奘的声音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将他扶到洞内坐下,自己则再次于洞口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周身佛光流转,与洞口屏障融为一体,将其暂时加固,隔绝内外气息。
洞穴外,狮驼岭方向的混乱喧嚣似乎渐渐平息了一些,但那弥漫天地的妖云与令人心悸的威压并未散去,反而像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孕育着更大的风暴。鹏魔王那一声冷哼留下的神魂印记,如同附骨之疽,隐隐散发着冰冷的威胁感。
陈默不敢怠慢,立刻依言闭目凝神,全力引导着师父渡入的佛力,滋养受损的经脉与识海中那盏黯淡的心灯。方才强行燃烧佛元与施展超越极限的遁术,几乎伤及他的根本,若非玄奘及时接应,后果不堪设想。
调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陈默脸上才恢复一丝血色,气息也逐渐平稳下来。他睁开眼,看到玄奘依旧守在洞口,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与愧疚。
“师父,弟子无能,险些…”
玄奘微微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非你之过。那金翅大鹏雕乃先天异种,神通广大,更兼其速冠绝三界,能从他翼下脱身,已是万幸。”他转过身,目光温和地看着陈默,“你带回的消息,至关重要。”
陈默精神一振,连忙将自己在血食坊的所见所闻,以及关于“万魂幡”、鹏魔王洞府方位、三魔深层矛盾的情报,详细地禀告给玄奘,尤其是最后鹏魔王那恐怖的威压与神魂印记。
玄奘静静听着,手指缓缓捻动佛珠,眼中智慧光芒流转,不断推演分析着。
“万魂幡…吞噬三万生魂炼制的邪宝…”玄奘眉头微蹙,“此物若成,不仅威力无穷,更能污秽元神,操控心志,实乃大凶之物。那鹏魔王炼制此宝,意在防范青狮白象,看来三魔间隙已深,近乎水火。”
他顿了顿,又道:“鹏魔王于极高处闭关,其洞府方位飘忽,难以锁定,此乃其天性使然。然其既急切炼制万魂幡,又对秽谷魔君之力有所图谋,其心所向,恐怕绝非偏安一隅这般简单。那‘上面的旨意’…或许关键便应在此魔身上。”
“至于这神魂印记…”玄奘目光扫过陈默眉心那若有若无的冰冷痕迹,“此乃鹏魔神通所留,如同灯塔,难以彻底抹除。我等行踪,已难瞒过他感知。”
陈默心中一沉:“那该如何是好?岂不是寸步难行?”
“倒也未必。”玄奘微微摇头,“印记虽在,然天地广大,劫数纷繁,强如鹏魔,亦不可能时刻关注。且此印既是标记,亦是牵绊。他既能感应我等,我等或也可借此,反窥其一丝动向祸福。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话虽如此,但玄奘眉宇间的凝重并未减少。被这样一位恐怖存在盯上,未来的路途必将步步惊心。
“师父,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师兄他…”陈默担忧地望向狮驼岭方向。悟空师兄尚在魔窟之内,如今岭上戒备必然更加森严。
玄奘沉吟片刻,道:“悟空机敏,且有变化神通,暂应无虞。我等当下需以静制动,暂避锋芒。鹏魔刚被为师扰动魔君之举所牵制,暂时应不会亲自出手,但其麾下妖兵乃至其余二魔,恐会大肆搜山检海。”
他指尖佛光一闪,在空中勾勒出几个简单的隐匿符文,融入洞穴四周的岩壁:“我等便借此洞天时,暂作调息。你伤势不轻,需尽快恢复。为师亦需稳固心神,应对变局。”
陈默点头称是。如今形势比人强,强行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
师徒二人不再多言,于这狭小洞穴之中,各自静坐调息。
玄奘周身佛光内敛,如同古井深潭,深不可测。他一方面要维持洞口屏障,隔绝印记气息外泄,另一方面则在默默感应着远方孙悟空的状况,并以无边佛法 subtly地影响着那魔孽残渣的状态,使其既不至于彻底沉寂失去价值,又不至于过于活跃引来过度关注,其中的分寸拿捏,精妙至极,消耗的心神之力外人难以想象。
陈默则全力疗伤。玄奘渡入的那道佛元虽已燃烧大半,剩余部分依旧精纯无比,在他引导下流转周身,修复着破损的经脉,温养着黯淡的心灯。混沌之瞳亦在缓缓吸收着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补充着消耗。此次狮驼岭之行,虽险象环生,却也让他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有了更深的理解,尤其是在压力下突破极限的遁术,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洞外,天色渐亮,又复渐暗。狮驼岭的方向,不时传来大规模的妖风呼啸与粗暴的搜查声,甚至有几次,强大的神识扫过这片区域,但在玄奘精妙的佛法遮掩下,都有惊无险地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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