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陈默稍安勿躁,转而对孙悟空道:“悟空,此印根植于你神魂,亦与你自身混沌之力有所交融。排斥外力,却未必排斥内力。你或可尝试,以自身混沌之气包裹、温养此印,假意顺应其性,实则潜移默化,窃其空间法则之妙,从中寻找炼化或隔绝的契机。”
孙悟空闻言,眼睛一亮:“以毒攻毒?嘿嘿,这个俺老孙在行!”他立刻盘膝坐下,不再试图抵抗那印记的冰冷,反而缓缓调动体内那新生的、带着一丝归墟意蕴的混沌之力,如同小心翼翼的潮水,缓缓涌向眉心印记。
起初,那印记依旧排斥,空间之力自行护主。但混沌之力本就带有同化与侵蚀的特性,孙悟空更是小心翼翼地模仿着那印记散发出的空间波动,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一点点地靠近、包裹。
渐渐地,那凌厉的印记似乎“认可”了这同源而生的力量,反抗逐渐减弱,甚至开始 passively 吸收起那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
孙悟空屏息凝神,全部心神沉入其中,感受着那印记内部精妙的空间结构,体悟着那从未接触过的法则奥秘。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奇异,时而凌厉如空间裂痕,时而厚重如大地混沌。
玄奘与陈默静静守在一旁,不敢打扰。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充满风险。一个不慎,便可能被那空间印记反客为主,甚至伤及神魂根本。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荒原上气温骤降,寒风呼啸。星斗如同冰冷的钻石,镶嵌在墨蓝色的天幕上。
玄奘不顾自身疲惫,再次撑起一个简单的佛光结界,抵御寒风,也为孙悟空护法。陈默则全力运转心灯,一方面为师父提供些许支持,另一方面也仔细感知着孙悟空身上那微妙的变化,试图从中学习。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空中,星辰缓缓移动。
突然,孙悟空周身那奇异的气息猛地一敛!他眉心那枚空间印记骤然亮起,但这一次,并非冰冷的白光,而是呈现出一种暗金与银白交织的复杂色泽!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金光爆射,竟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明与锐利!
“哈哈!妙!妙啊!”孙悟空一跃而起,兴奋地抓耳挠腮,“这扁毛畜生的手段果然有点门道!俺老孙虽未能炼化它,却暂时用混沌之气裹住了它,断了它与外界的联系!而且…好像还悟到了点好玩的东西!”
说着,他伸出手指,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划!
嗤啦!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他指尖前的空间,竟如同布帛般被划开了一道半尺长的、漆黑的口子!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确确实实是空间裂缝!
虽然远不如鹏魔那般举重若轻、撕裂长空,但这对于原本只擅长力量与变化的孙悟空来说,无疑是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玄奘见状,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善。因祸得福,亦是造化。然此印根深蒂固,你所为不过权宜之计,需时时以混沌之气温养压制,不可懈怠。”
“晓得晓得!”孙悟空嘿嘿笑着,显然对新获得的能力极为满意。
陈默也松了口气,由衷为师兄感到高兴。
至此,师徒三人总算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虽然都带着伤,但精神却为之一振。
夜色深沉,荒原寂寥。三人围坐在小小的佛光结界内,稍作休整,服用些简单的斋饭清水。
玄奘望着西方那更加深邃黑暗的夜空,缓缓道:“狮驼岭一劫,虽险死还生,却也让我等窥见未来劫难之冰山一角。那‘黑佛’、‘万魂幡’、‘上面的旨意’,皆指向一条更加黑暗艰险之路。”
他看向两位弟子:“前路莫测,妖魔更强,或许尚有更多类似小雷音寺、狮驼岭之魔劫。你二人需勤修不辍,精进法力,明心见性,方能在未来劫波中,护持本心,砥砺前行。”
孙悟空与陈默皆神色肃然,躬身应道:“谨遵师父教诲!”
休息了一夜,次日天明,师徒三人再次上路。
穿越这片广袤的荒原,气候越发干燥酷烈,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苍茫古老的气息。偶尔能见到一些巨大的、风化的兽骨化石,诉说着此地曾经的生机与如今的死寂。
途中,他们经过了一处早已干涸的巨大河床。河床底部并非泥沙,而是某种漆黑的、仿佛被烈焰焚烧后又经岁月磨蚀的结晶状物质,空气中残留着极淡却异常纯粹的雷霆气息。
“咦?这地方…”孙悟空抽了抽鼻子,火眼金睛扫视着河床,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好像残留着很厉害的雷法痕迹,而且…感觉有点熟悉?”
陈默也感应到了那丝气息,混沌之瞳望去,只见河床深处的地脉之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丝被强行镇压下去的、狂暴而古老的意志碎片。
玄奘驻足,凝视片刻,轻叹一声:“此地…曾有一场惊天动地的神魔之争。胜负早已湮灭于风沙,然其痕犹在。”
他没有多说,只是捻动佛珠,低声诵念了一段往生咒,似乎超度着此地残留的古老战魂,随即继续前行。
师徒三人的身影,在这片古老而荒凉的土地上,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西方之路,依旧漫长。狮驼岭的阴影渐渐远去,但新的挑战与未知,已然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经此一劫,师徒三人之心志更为坚韧,对佛法、对力量、对这场取经之路的本质,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心灯虽微,然能破暗。步履虽艰,终向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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