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焰摇摇欲坠,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纯粹光芒!那光芒并非用于照耀外界,而是向内凝聚,化作一道纤细却坚韧无比的七彩光丝,顺着那冥冥中的共鸣联系,小心翼翼地探向玄奘那被魔障笼罩的心神深处!
“师父…弟子陈默…请您醒来…”
“聆听您自己的声音…那慈悲智慧的声音…”
“回顾您走过的路…那十万八千里的坚定…”
“看看您要去的方向…那灵山妙境,众生解脱的彼岸…”
陈默以自己的心灯为引,以自己的信念为薪柴,不断发出无声的呼唤,不再是试图驱散黑暗,而是试图唤醒玄奘自己心中的光!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他的心神毫无防备地通过这道光丝与玄奘的心神连接,玄奘的心魔与那怨咒毒煞同样可以沿着这条通道反噬于他!稍有不慎,非但救不了师父,连他自己也会永堕魔障!
孙悟空紧张地守在一旁,金箍棒握得咯咯作响,浑身妖力提起,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他能看到陈默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时间仿佛凝固了。
篝火噼啪作响,寒风依旧呼啸。
玄奘脸上的痛苦挣扎之色愈发剧烈,那浑浊与清明在他的眼眸中疯狂交替。
就在陈默也感到心力交瘁,识海中心灯火苗即将熄灭的刹那——
玄奘的心神深处,那被重重魔障掩盖的最底层,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无比坚韧的温润光华,终于被引动了!
那是他西行之初发下的宏愿,是他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而不改的初心,是他对众生无尽的爱与慈悲!
如同种子破开坚硬的泥土,如同朝阳撕裂沉重的夜幕!
那点光华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
玄奘混乱的呓语渐渐停息,剧烈颤抖的身体缓缓平复。他眼中那丝浑浊与疯狂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劫波后的清明与更深沉的疲惫。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的指尖,与陈默那探出的、以心灯之力凝聚的光丝,轻轻触碰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只有一种无声的、却足以撼动灵魂的共鸣与交流。
刹那间,陈默仿佛看到了玄奘一路走来的万千景象,那坚定的脚步,那慈悲的笑容,那伏魔的威严,那疲惫却永不弯曲的脊梁…而玄奘,也感受到了弟子那颗毫无保留的、纯净的护师之心与坚定的向道之念。
师徒二人的心灯,在这一刻,通过这无形的桥梁,交相辉映,彼此滋养。
嗡——
玄奘周身那最后一丝盘踞的怨咒毒煞,在这内外澄澈的佛光映照下,如同冰雪消融,彻底化为乌有。
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将所有的疲惫与污浊都吐了出去。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已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慈悲,甚至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洗尽铅华的温润与智慧。
“默儿…辛苦了…”玄奘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几乎虚脱的陈默,眼中充满了欣慰与感激。
陈默收回心神,睁开眼,看到师父恢复清明,心中一松,险些栽倒,被孙悟空一把扶住。
“师父!您可算醒了!”孙悟空大喜过望。
玄奘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两个弟子,轻声道:“魔由心生,亦由心灭。此番劫难,是为师修行不足,心有所滞,方为外魔所乘。亦亏得默儿心灯澄澈,引我归途。”
他顿了顿,看向那依旧漆黑的夜空,缓缓道:“经此一念,方知放下之难,亦知放下之要。佛法无边,非力可取,乃心所证。你二人…亦当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这一夜的凶险,看似无形,却远比面对妖魔更加惊心动魄。它叩问的是最深处的道心。
篝火渐渐熄灭,天色微微发亮。
玄奘虽依旧虚弱,但心神已然无碍,那枯竭的佛元也只能依靠日后缓缓修炼弥补。师徒三人再次上路,步伐虽慢,却更加坚定。
沙海尽头,隐约可见群山轮廓。而师徒三人经此心魔一劫,道心愈发晶莹剔透,彼此之间的信任与羁绊,也更深了一层。
前路或许仍有磨难,然心灯已明,魔障已破,便再无畏惧。只是那隐藏在暗处的目光,似乎并未远离,依旧在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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