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就听话。”他抬眼,镜里倒映出我苍白的脸,“保险室里的经,不是你能碰的,除非——”他两指一撮,黄符“噗”地自燃,火焰竟是幽蓝,“除非你愿用三十年阳寿,换半柱香破咒。”蓝火映在他瞳孔,像两盏鬼灯。我咬牙:“凭什么信你?”他阴笑:“就凭你爹李守穹,当年也中过这咒,最后把命留在莫高窟。”
我脑袋“嗡”一声:李守穹——我爹的名字,十年没人提过!我九岁那年,家里来报信,说爹死在西北,却只带回一根锈镖,和一句“守窟殉职”。如今听老道一说,锈镖、金线、咒钉,全串成线。我胸口像被重锤,耳膜嗡嗡作响。王圆箓却不再言语,把灰烬往掌心一搓,吹向我——蓝灰扑面,奇寒刺骨,我打了个哆嗦,再睁眼,老头已不见,只剩水龙头滴答,像给我数心跳。
我低头看手臂,金线竟停了,离肩膀三寸处,被一道蓝灰痕迹拦住,像两条蛇互相吞噬,僵持不下。痛觉减弱,可我能感觉到,这只是暂时休战。我喘口气,用冷水拍脸,重回舞厅。音乐已换成欢快的查尔斯顿,人群跳跃,像一群上岸的鱼。我扫视,伯希和正与一位红衣女郎共舞,戒指离我两米,却像隔了天涯。拓印计划失败,我只能先退而求其次——摸清保险室位置,再找机会。
我回到安娜身边,她撅嘴:“秘密时间可真长。”我搂她腰,故作轻松:“男士问题,已解决。”她贴耳:“我父亲刚走,去舰长室,说是要‘锁宝’。”我心里一亮:舰长室?保险室也许就在同一层!我含笑:“想不想再看更刺激的秘密?”她挑眉:“你带路。”我牵她,借人群遮掩,沿楼梯下二层。通道尽头,两名水兵把守,手里不是步枪,是左轮——说明里面东西比枪更金贵。
我佯装醉酒,一个踉跄,把安娜压向墙壁,嘴唇贴她耳垂,手却指向对面舱门:“看,那里写着‘Captain’s Cabin’。”她被我气息喷得脸红,却没反抗,反而环住我脖子,低声:“门口有人,怎么进?”我笑笑,从口袋掏出一只珐琅小镜——方才跳舞时,我顺手摘下的装饰品,背面是凸纹盾徽。我把镜子举到拐角,借灯光反射,看见水兵身后舱门上,漆着一行小字:Strong Room——保险室!
我记下门锁样式:双重圆盘,外加钥匙孔——需要伯希和那枚戒指,加钥匙。戒指没拓成,钥匙更没影。我正琢磨,金线突然一跳,像提醒我不要久留。我收起镜子,冲安娜眨眼:“秘密看到,该回去了。”她笑:“下次,该带我飞。”我吻她手背:“会有那天。”
返回舞厅途中,我借口取外套,让安娜先等我。我拐进侧廊,掏出随身小本,把舰体草图补全:二层、Strong Room、左轮守卫、钥匙戒指……刚画完,金线猛地一颤,蓝灰边缘出现裂纹——休战结束,它要反攻!我咬紧牙关,把笔记本塞进内袋,心想:必须尽快找到“飞仙阵”破解法,否则别说盗经,我这条胳膊先报废。
我回到甲板,夜风更烈,吊灯摇晃,像给每个人脸上涂了层鬼影。我望一眼远处锚链——潮水已涨,铁环碰撞,发出“哐啷哷”闷响,仿佛在催我:时间不多。我深吸气,把疼痛压进骨头,举杯冲灯光遥遥一敬——敬我爹,敬莫高窟,也敬那只尚未起飞的燕子。
“等着,”我低声道,“舞会散场,就是我翅膀展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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