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帽檐压低,心里骂娘:六个“我”同时出没,画像贴得满城都是,现在连卖菜大妈都认识我这张脸。
白镜却一点也不慌,拉着我混进队伍,从兜里摸出两块驴打滚,塞我手里:“吃点,补充血糖。”
我咬了一口,豆沙馅甜得发腻,像吞了一嘴糨糊。
排到我们时,日军曹长拿着画像,对照我打量半天,忽然“哟西”一声,扯住我衣领:
“你,脸的,很像照片!”
我心说完了,刚要摸枪,白镜却扑过来,用生硬的日语喊:
“哥哥,我们回家给娘扫墓,您高抬贵手!”
说着,她递上通行证,又悄悄往曹长袖里塞了包“樱花”牌香烟。
曹长捏了捏烟盒,脸色缓和,挥手放行。
我暗暗松口气,刚迈过门槛,就听见身后“砰”一声枪响——
回头,只见排在我们后边的一个青年,被当场爆头,尸体旁扔着一张“李三”的画像——正是我昨晚烧掉的那张旧版。
血溅在雪地上,像一树红梅。
我腿肚子转筋,白镜却拽着我袖子,小声道:
“别回头,往前走,死的是‘四号复制体’——他替你引开注意力。”
我喉咙发干,忽然意识到:
复制体不光抢我命,还替我死——这感觉,比亲手杀人还难受。
出城五里,日头升到一竿高,雪原白得晃眼。
我们搭上一辆往通州的粪车,车老板是个罗圈腿老头,抽着旱烟,看谁都像看粪。
我蜷在车尾,怀里抱着“母镜”,它裂痕越来越多,像蜘蛛网,一呼吸就“咔咔”响。
白镜坐我旁边,拿树枝在地上画线路图:
“胶片厂正门有岗楼,我们走下水道——当年我偷胶片,就是从粪渠爬进去。”
我皱眉:“你以前就偷过?”
“嗯,偷了一卷空白片,卖给天津卫照相馆,换了五十块大洋。”她咧嘴一笑,“结果照相馆当晚爆炸,老板被烧成焦炭——胶片自燃,温度高达千度。”
我后背发凉:“那我们今天去,不是送死?”
“放心,母带是特殊材质,耐高温,只要找到冷藏仓,一把火烧了所有副本。”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小罐“铝热剂”,晃了晃:“科学杀贼,一点就炸。”
我咋舌——这小丫头,比我还像土匪。
粪车摇到通州地界,已近正午。
远处,废弃胶片厂烟囱孤零零杵着,像根断骨。
烟囱顶上,居然飘着一面太阳旗——日军把这里占了!
我心一沉:“硬闯?”
白镜眯眼打量半天,忽然笑了:“你看,旗子旧得发白,角上缺一块——说明是伪军挂的,吓唬人。”
“你咋知道?”
“因为那旗子,是我昨晚偷的。”她眨眼,“顺手给角剪了,好认。”
我彻底服气——她算准每一步,连心理战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们下车,绕到厂房后侧,果然看见一道铁栅井盖,被铁链锁着。
我掏铜钩,三秒搞定。
井口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臭味扑鼻。
白镜却先我一步跳下去,像回家一样自在。
我咬牙,紧跟其后。
下水道比想象宽敞,两侧墙壁贴满旧胶片,一碰就碎,发出“咔嚓咔嚓”声,像踩骨头。
我越走越心惊——胶片上,全是一张张人脸: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中间混杂无数“我”!
他们或笑或哭,或怒或惧,在昏黄手电光下,活灵活现,像随时会扑出来。
白镜却走得飞快,嘴里哼着小曲: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到,打到小松鼠——”
我一把拽住她:“还有多远?”
“前面左转,冷藏仓大门。”
话音未落,拐角后忽然亮起手电光,一排人影堵在通道尽头——
穿日军军装的,穿便衣的,穿飞贼夜行衣的……居然全是“李三”!
领头一人,戴白手套,穿防疫部白大褂,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只是右眼闪着红光——像嵌了颗微型灯泡。
他抬手,用日语下令:
“原件捕获,尽量保留完整面部。”
我骂了句娘,回头想跑,却发现来路已被另一队“自己”堵死。
白镜却一点也不慌,从包里掏出一颗手雷,咬开保险,冲我咧嘴一笑:
“燕子李三,怕不怕死?”
我苦笑:“怕,但更怕死得不明不白。”
“那就——一起飞!”
她扬手,雷光划出一道弧线,落向人群中心。
轰——!
火光炸裂,胶片四散,一张张“李三”的脸被气浪撕成碎片,像黑雪漫天。
我抱着白镜,被冲击波掀翻,重重撞在冷藏仓大门上。
门闩断裂,铁门洞开,一股零下四十度的白雾扑面而来。
雾中,隐约可见一排排铁架,架上码着整卷黑色胶片,像无数条沉睡的黑龙。
可就在门后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面落地镜——
镜子里,站着无数个“我”,他们同时抬手,同时张口,声音叠成回音:
“欢迎回家,原件。”
我脚下一滑,抱着白镜,跌入冰窟般的黑暗。
倒计时,12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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