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猛挣鞭索,鞭身滑腻,竟被我挣开半寸。
“二!”
猫忽然“嗷”一声扑向三姨太手腕,利爪挠出一道血痕,掌心雷“当啷”落地。
“三!”
沈静用尽全身力气,把胶卷往半空一抛,掌心雷同时被猫踢飞,枪响,“砰”一声,子弹击穿胶卷,胶片碎成无数碎片,在雪夜里炸开,像一场黑色烟火。三姨太尖叫,伸手去抓,却只抓住几片碎屑。我趁机滚地,捡起剪刀,反手割断鞭索,抱起沈静冲向黑暗。身后,三姨太的尖叫变成狂笑:“跑?忠字局的天罗地网,你跑得掉?”她抬手,夜空“嗖”地升起一颗红色信号弹,照得雪地血红,像给整座北平披了层人皮。
我抱着沈静,踩着没膝深雪,朝广渠门方向狂奔。猫在前头引路,白影在红光里一闪一闪,像盏招魂灯。背后,铁靴阵的脚步声渐渐汇成一条咆哮的龙,枪栓声、犬吠声、哨子声,此起彼伏。我胸口像塞了团火,呼吸每一下都带血腥,却不敢停。沈静在我怀里轻轻颤抖,手指却摸索着,把仅剩的几片胶卷碎片塞进我衣领,声音气若游丝:“片碎……信息还在……暗号是……‘忠’字倒写……”我低头,看见她唇角溢出血丝,却努力冲我笑:“替我……活出去……”
我眼眶发热,却没时间哭,抬眼望,广渠门城墙已在望,黑影幢幢,像一头蹲伏的巨兽。城根下,一道人影站在暗处,长衫、毡帽、铜铃串在手中轻晃——师父!他竟没死?!我脚步一顿,狂喜涌上心头,却见师父抬手,冲我做了个怪异手势: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个“忠”字,然后猛地一掰——“忠”字从中折断!我愣神,师父却转身,走向城门洞,背影在红光里渐渐模糊,像被风吹散的纸灰。
我咬紧牙关,再次狂奔。离城门还有百步,忽听“嘎吱”一声巨响,广渠门吊桥竟缓缓升起!城头伪军齐声呐喊:“奉忠字局命——关门!抓飞贼!”我心脏猛地一沉:师父方才的手势,是让我回头?还是让我跳河?就在这一愣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噗通”跪进雪坑,沈静从我怀里滚出去,脸朝下,白雪瞬间被血染红。我扑过去,却听“咔哒”一声,冰凉枪口抵住我后脑——
“燕子李三,忠字局缺个看门人,你来得正好。”声音温文尔雅,却带着爆炸后的沙哑。我缓缓回头,看见梁鸿志站在雪光里,脸上焦黑未褪,嘴角却勾着胜利的笑。他手里拎的,不是枪,竟是那卷被炸得半焦的“终稿·零号”胶卷——胶卷外壳虽焦,内里却完整,正被他一点点缠回铜轴,像缠一条复活的黑蛇。
我瞳孔骤缩:胶卷明明被子弹击碎,怎会又完好?除非——除非沈静抛出的,是假片!真片仍在我相机暗格?!我下意识摸向怀里,相机却空空如也——暗格不知何时被掏了个干净。梁鸿志似乎看透我心思,抬手,指尖夹着一片薄薄碎胶片,碎片上,正是我少年时站在中山陵前的脸。他轻叹:“李三,你还不懂?忠字局要的不是底片,是你这个人——底片可以复制,燕子只有一只。”他忽然收枪,抬手,城头伪军齐刷刷举起火把,火把排成一个大大的“忠”字,火光映雪,像给整座北平烙了枚猩红印章。
我跪坐在雪地里,怀里的沈静呼吸越来越弱,猫蜷在她臂弯,发出低低呜咽。梁鸿志转身,走向城门,背影在火光里被拉得老长,像一条吞人的黄鼬。他声音远远飘来:“吊桥放下,给他一条路——忠字局的新旗,还等他血书。”
我低头,沈静指尖在我掌心轻轻划动,血写出一个倒着的“忠”字。我抬眼,吊桥缓缓降下,城门洞开,黑洞洞,像一张等人进的巨嘴。我抱紧沈静,缓缓站起,膝盖在雪地里印出两个深深血坑。猫跳上我肩,尾巴指向城门,像催我前进。我深吸一口气,抬脚——
刚踏上吊桥,桥面木板忽然“咔嚓”裂开,一道铁闸从桥下升起,闸板上焊着一排锐刺,刺尖挂着血淋淋的物件——竟是一串铜铃,每只铃里都嵌着半截手指,指尖朝上,正对我行“忠”字礼。铁闸后头,传来“咚咚”鼓声,三姨太披头散发,站在闸顶,手里高举一面新旗——旗面雪白,正中却空着一个“忠”字框,框边用金线绣着我名字:燕子李三。她冲我笑,声音温柔得像洞房夜:
“李三,旗还缺最后一笔,得用你心头血写。”
鼓声骤停,铁闸“哗啦”落下,锐刺直指我心口。我怀里,沈静忽然睁开眼,声音轻得像雪落:
“别怕……忠字倒写,就是‘心中无忠’……”
她指尖,在我掌心缓缓写下一个倒着的“忠”字,血痕未干,像一枚逆向的印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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