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她已推我肩:“走!”
我顺着飞虎索滑到耳房屋脊,暗道天窗半掩,刚好容一人。我钻进去,里面黑得似墨汁灌肠,我摸火折子,点——
“噗!”火光亮,照出窄梯,直上正堂屋梁。我闭气爬,木阶霉烂,踩上去“咯吱”叫,像老人咳嗽。梯尽头是木栅门,上锁。我掏出那把“叁”号钥匙,捅进去,轻轻一旋——
“咔哒。”
锁开了,却伴着一声极低的笑,从黑暗里浮起。
“果然来了,燕子李三。”
我浑身僵住,火折子一晃,照出一个人影:山田。
他竟比我先到,蹲在梁上,像等候多时的猫,手里拎着一件东西——白萍的白缎袜,上面樱花被血染成猩红。
“她送你钥匙,也送我味道。”山田抬手,把袜凑到鼻尖,深吸,一脸陶醉,“她说,你会来,我信。”
我血冲脑门,反手甩出飞虎索,索头钢钩“嗖”地奔他面门。他偏头避,钩擦破耳轮,血线飞起。他笑,掏枪——南部十四年式,俗称“鸡腿撸子”,枪管细长,正对我胸口。
“把剑给我,我让你活。”他舔唇,舌尖卷走耳血。
我冷笑:“剑?还在正堂供着,有本事自己拿。”
他眯眼,枪机上膛“咔”一声脆。就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噼啪”两声爆响,像谁摔了玻璃杯,紧接着日语乱吼、脚步杂沓。山田分神,我趁机跃起,一脚踢飞他手枪,枪滑下梁,落入黑暗。
他怒吼,扑来,两人抱作一团,在宽不足两尺的梁上翻滚。木板年久,发出骇人裂响。我肘击他鼻梁,血喷;他掐我喉,指甲抠进肉。我眼前发黑,却死死抓住梁木,指甲断裂也顾不得。忽然,他一脚蹬空,“咔嚓”梁板断裂,整个人直坠下去!
我扑到断口,往下望——正堂地面,一尊宣德炉被山田砸翻,香灰四起。他仰面躺,脖子扭成诡异角度,嘴里血泡“咕嘟”冒,像不肯死的鱼。眼睛却瞪着我,嘴角勾起,用日语含糊说一句:“女人……骗你……”
头一歪,断气。
我心脏狂跳,刚要退,却听楼下脚步纷杂,有人冲上楼来。我抬头,正前方梁木尽头,一方黑漆长案,案上玻璃罩——樱花剑!粉穗垂落,像招魂幡。
我咬牙,起身,沿着梁木疾爬。断板余震,梁木摇晃,我足下“咚咚”如擂鼓。终于够到剑罩,我掏铜丝,三秒撬锁,掀玻璃——
剑入手,冰凉,剑镡樱花纹在火光里狰狞。我抽剑出鞘,一道血槽暗红,像早吸饱人血。
天皇御赐?我呸!”我低骂,把剑背好,转身欲走。
忽听身后一声轻笑,软软,带着水汽:“燕子,辛苦。”
我猛地回身——
白萍站在断梁口,旗袍换夜行黑衣,肩伤竟已包扎停当,手里举着那把我踢下梁的“鸡腿撸子”,枪口正对我心口。
她脸色苍白,唇却红艳,像雪里点朱砂。她笑,眼角弯弯,却看不到底。
“剑给我。”她说,声音温柔得像要糖吃的小孩。
我喉咙发苦:“你……不是受伤?”
“血是真的,”她抬手,舔了舔指尖干涸的血痂,“可戏要演真,才能骗过山田,也骗过你。”
我心脏一路沉到脚底,梁木在脚下颤,像要断裂。原来她才是最后黄雀?我咬牙:“你是谁的人?”
她歪头,笑容天真:“我?我属于自己。——把剑给我,我让你活。”
我手指收紧,剑柄齿状花纹硌进掌肉。我退一步,断木“咔”发出裂声。再退,就要坠下两丈高的正堂。
她上前一步,枪口离我不过一尺,手指慢慢压紧扳机。
“李三,”她轻声唤,像唤情人,“糖葫芦,我请你,十串。”
我瞳孔缩成针尖,背后冷汗湿透重衣。脚下梁木再发一声裂响,像催命鼓。
就在此时,楼下“轰”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整个曹府地皮都在跳——
爆炸?谁点的?
白萍分神,枪口微偏。
我趁机,翻身,跃下断梁,直扑黑暗。
耳旁风呼啸,我听见她喊,声音被火声撕得七零八落:
“李三——”
我坠下正堂,背后樱花剑硌得骨头痛,却死死抓住不放。火舌从走廊卷来,像红龙追着我尾巴。我落地翻滚,抬头,看见白萍仍站在断梁口,火光映她脸,一半艳笑,一半泪痕。
她抬手,把枪口对准我,却又缓缓下移,对准自己心口。
“砰!”
枪响,火起,梁木塌。
我眼前一黑,被冲击波掀翻,剑脱手,身子像断线风筝直往火海里掉。
最后一刻,我脑中闪过的竟是——
她说过:要最大最酸的山楂糖葫芦。
火海闭合,世界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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