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你到底玩什么?”
她抬眼,眸子里映雪光,像两口深井:“玩命。——你的,我的,还有他的。”她下巴微扬,指向曹汝霖。
汽笛长鸣,车头喷白雾,专列缓缓启动。她推我,跳上最后一节货厢踏板。我被迫跟上。踏板狭窄,我们紧贴,她身上雪花膏味混着火药味,冲进我鼻腔,像三年前天桥初遇,却更冷。
货厢门开,里面是黑压压木箱,箱上刷“B.S.A”——伯明翰兵工厂。她拉我进去,反手关门,车厢立刻陷入黑暗,只剩车轴“哐当”,像催命鼓。
我掏火折子,点亮——
木箱上,坐着一个人:小桃!
她手脚被绑,嘴堵白帕,肩上渗血,却拼命冲我摇头——示意别来。我眼瞬间红透,回身揪住白萍衣领:“你——”
她任我揪,掌心雷却“咔”上膛,声音冷得像冰:“想她活,就听我说完。”
火车加速,窗外雪夜疾退。她任我揪,抬眼,眸子笔直:
“曹汝霖要带真账本去北平,献给日本内阁——那是三千把真剑的提货单,英国政府亲笔批,比你的文件重十倍。你的,能点火;这本,能燎原。”
她抬手,把那只小巧皮箱,放我脚边,声音低下来:
“箱里,定时炸弹,英国工党送的,十点整炸。你带小桃跳车,我留车上,等曹汝霖来取账。”她顿了顿,眸子里闪过一丝柔,“——我欠你一条命,还你;欠她一条命,也还你。”
我心脏“咚”地一声,像被重锤。我怒吼:“你疯了?跳车九死一生!”
她笑,眼角弯成月牙,泪却滚下来:“我早该死,三年前就死。你给我的下辈子,我拿去点火,不亏。”
我伸手,要抓她,她却侧身避,抬手,把掌心雷对准我脚边——
“走!带小桃,跳车!十点前,必须下车!”
火车风一样穿过雪夜,窗外是漆黑田野,像无底的井。我抱小桃,站在车门踏板,寒风刀割,血与雪一起飞。白萍立在车厢阴影里,望我们,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奇异的轻松,像终于卸掉枷锁的囚徒。
我怒吼:“一起走!”
她摇头,抬手,冲我挥了挥,嘴唇开合,无声——
“糖葫芦,下辈子。”
我眼眶崩裂,却抱紧小桃,纵身一跃——
风在耳边尖叫,雪在眼前翻飞,我们滚进深雪沟,火车呼啸远去,像一条吞掉她的白蟒。
我爬起,望车尾——
十点,“轰!”
一团火球,从列车中部蹿起,照亮半边夜空,像迟到的日出。车头惯性前冲,出轨,翻下路基,钢铁扭曲的尖叫,盖过风雪。
我跪雪中,望着火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白萍——”
雪更大,火更冷,却再没人回应。
我背小桃,一步一瘸,往灯光处走。雪地上,留一串暗红脚印,像给黑夜盖邮戳。
远处,村庄雄鸡长啼,天将亮。我抬头,望火海方向,手里攥紧那只白缎高跟鞋——
钥匙还在,鞋尖里,却多了一张被火烤得半焦的照片:
伯明翰兵工厂大门前,白萍穿工人装,手里举一块木牌,牌上写着——
“Made in China,Not for Killers”
照片背面,是她潦草的铅笔字:“若我死,烧我成灰,撒在伯明翰;若我活,天津码头,老地方见。”
我心脏猛地一紧,像被线猛地一拽——她,没死?还是,又一次赌局?
我低头,望雪原尽头——那里,火海未熄,日出未起,而天津码头,老地方,正有汽船长鸣,缓缓离岸。
我攥紧照片,背起小桃,望向汽船方向,心脏像被火点着:白萍,你若活着,等我;你若死了,我让你的名字,烧到伯明翰去!
雪更大,血更热,一场更大的火,即将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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