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海上颠簸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终于驶入外海,雾气散了些,阳光透过舱窗照进来,在煤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兰的高烧退了些,脸色也有了点血色,不再是之前的惨白,而我却被煤舱里的黑尘染得浑身漆黑,只有眼白还是亮的,活像刚从煤窑里爬出来的,连昌哥见了都忍不住笑。
昌哥掀开舱门走进来,扔过来两套洗得发白的旧布衣,布料粗糙得磨皮肤,却还算干净:“明天就要到港,得先易容,你俩这黑模样,倒像灶王爷下凡,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容易被盯上。” 我忍不住笑了,小兰也弯了弯唇角,眼底终于有了点笑意,不再是之前的虚弱。
昌哥又抛来一张折叠的纸,纸边都磨得起了毛。展开一看,是日军虹口军火库的地形图,上面用红笔详细标注了岗哨的位置、守卫的换班时间,连机枪的布置点、铁丝网的缺口都画得清清楚楚,显然是眼线冒着风险,摸了很久才弄来的。
他吐了个烟圈,把烟斗在煤包上磕了磕,语气严肃:“给你们三天时间踩点,摸清守卫的习惯,第四天寅时动手,我会派船在扬子江尾接应你们,晚了就不等了。” 我快速扫了一眼地图,在心里估算着路线和时间,却听他补了一句:“你俩现在,就算一条命,都挂在我昌哥的账上,可别耍赖,到时候跑了一哥,我找谁要债去?”
我伸手握住小兰的手,她的指尖还有点凉,却用力回握了我一下,掌心传来的力道,让我心里踏实。我抬头看着昌哥,语气坚定:“不赖,我们是夫妻档,命硬得很,就算天塌下来,也能一起扛过去。”
小兰的耳根微微泛红,却没有反驳,只是悄悄与我十指相扣,指尖的温度顺着我的手,传到心里,暖得很。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白天都藏在煤包的缝隙里,尽量避开船上的水手,也避免暴露行踪。我从昌哥那里讨来一把驳壳枪,空弹上膛,教小兰开枪 —— 她肩伤没好,接下来要去军火库,总得学点自保的本事,不能总靠我护着。
她握着枪,手臂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空弹的后坐力还是震得她冷汗直冒,肩上也隐隐作痛,可她硬是咬着牙,没说过一句 “停”。我站在她身后,双手握住她的手,帮她调整姿势,对准远处的煤包,轻声教她:“看准星,别慌,呼吸慢一点。”
她发间沾着的煤屑蹭到我的下巴,痒痒的,我忍不住低声笑:“别抖,就当是在打偷东西的燕子,你不是总说燕子狡猾吗?” 她回头瞪了我一眼,语气带着点不服气:“燕子可没那么笨,会站着让你打,你这比喻一点都不好。”
我故意逗她:“那就当打吃燕子的大老鹰,这种坏东西,多打几枪才解气,对吧?” 她被我逗得笑出声,却不小心牵动了肩伤,疼得弯下腰,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我赶紧扶住她,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想帮她缓解点疼痛。
她借势靠在我怀里,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向往:“李三,等这事完了,等咱们到了香港,你教我轻功吧?我也想飞檐走壁,不用总被你护着,我也想护着你。” 我抬手拍了拍她的脑门,语气故意嫌弃:“先学会走路不摔跤再说,还想飞?等你不笨手笨脚了再说。”
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 若真能活到太平日子,老子天天带你飞檐走壁,带你去看遍天下的好风景,去吃你爱吃的桂花糕,再也不用躲在煤堆里,担惊受怕地过日子。
夜里的海轮破开暗蓝的浪,船身轻轻颠簸,像母亲摇晃的摇篮,连海风都裹着几分倦意。月光从舱口漏下来,斜斜切过空气,落在煤堆上 —— 黑黢黢的煤包被镀上一层冷银,远远望去,竟像一片连绵的黑山,沉默地卧在舱中。
我揣着两个白面馒头回来时,见小兰缩在煤堆的阴影里,抱着膝盖发呆。她侧脸迎着月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细的影,连眉梢那点因疲惫蹙起的褶皱,都被月色揉得柔和了些。“趁热吃点,垫垫肚子。” 我在她身边坐下,把馒头递过去。
她却轻轻摇头,抬手碰了碰肩膀,声音轻得像海风拂过煤屑:“疼,抬不动手。” 我心里一软,从怀里摸出昌哥给的药酒 —— 瓷瓶小巧,打开时一股辛辣气窜出来,带着草药的醇厚。我小心掀起她的衣袖,从肩膀到手腕,青紫的淤血一片片铺着,像泼了浓墨,看得我指尖发紧。
蘸了点药酒,我指尖轻轻按在她的肩窝,一点点揉散淤血,力道放得极轻,生怕触到她的痛处。她舒服得眯起眼睛,头轻轻靠在我的胳膊上,像只被顺毛的猫,连呼吸都慢了下来,变得轻缓又均匀。
“以前在沧州,师父总拿竹竿追着我跑,说我轻功练得不用心。” 我一边揉,一边低声讲起旧事,“还有次偷了县太爷的金丝雀,趁着夜黑风高放归山林,气得他派了半个城的人找我,最后也没抓着。” 她听得入神,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星星,末了回头看我,语气带着点笑:“原来你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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