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迈出去,腰肢还得轻轻扭,扭得我胯骨发酸,像被人掐着腰晃;脸上要带着微笑,嘴角得扬到恰到好处的弧度 —— 笑大了显得轻浮,笑小了又像受了委屈的苦相。我努力回忆戏园子里花旦的模样,生生把 “笑” 固定在了露出八颗牙的程度,腮帮子都笑得发僵。
军官们的眼珠子乱转,像饿狼似的往女眷堆里扎,目光扫过我时,还带着些不怀好意的打量。我赶紧低下头,目光只盯着鞋尖 —— 不看,就不会慌,就不会露馅。可偏偏有人不识趣,横里突然伸出一条腿,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抬头一看,竟是雷班头。
他今天特意穿了身新做的黑布褂子,浆洗得发硬,腰里束着宽板带,把腰勒得细细的,枪套擦得锃亮,能照见人影。他脸涨得像猴屁股,显然是喝了不少酒,嘴里的酒气隔着两步远都能闻到。他眯着眼瞅我,目光像两把毛刷子,从我的胸口扫到小腿,最后停在我的高跟鞋上,咧嘴笑了,露出两颗黄牙:“哟,五小姐屋里这是新来个小蹄子?脚背挺高,倒是适合多走道,陪哥几个乐呵乐呵。” 说着,他竟伸手,要来捏我的脚踝,那只手粗糙得像砂纸,带着股汗腥。
我脑子里 “嗡” 的一声,血全涌到了头顶。燕子钩就藏在旗袍的侧缝里,用细布裹着,只要我抬手一抽一送,就能把他的爪子钉在地上。可周围有十几双眼睛盯着,军官们的目光都聚在这儿,我一动手,之前所有的伪装就全完了,不仅自己逃不了,还得连累五小姐。我强忍着怒气,把脚往后缩,鞋跟在地上 “咯吱” 划了一下,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刮木头。我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雷爷,您...... 您喝多了,小心摔着。”
他却不依不饶,又往前凑了一步,手竟朝着我的腰伸来,酒气喷在我脸上,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让哥哥扶你一把,省得你这细跟鞋不稳,摔了可惜。”
我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手心全是冷汗,握着相机的手都在抖。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五小姐的声音飘了过来,轻飘飘的,却带着冰碴子,像寒冬里的风:“雷旺,相机匣子金贵得很,是我托人从上海带来的,你毛手毛脚的,要是摔了,算谁的?”
雷班头浑身一凛,手停在了半空中,像被冻住了似的。他回头嘿嘿笑,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透着谄媚:“小姐教训的是,卑职就是想护着点新人,怕她摔着。” 五小姐凤眼微微一挑,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人,用得着你护?去门口守着,少在这儿现眼,惹老太太不高兴。” 雷班头诺诺连声,缩回了手,却不忘在我脚背上又剜了一眼,那眼神像刀子,才悻悻地转身离去,脚步都有些踉跄。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才发现里衣已经全湿透了,冷汗把粉底冲得往下淌,在狐毛坎肩上蹭出一道灰痕,像画坏了的画。五小姐走过来,借着扶我胳膊的劲儿,指尖悄悄掐了我一下,小声道:“稳住,再坚持一个时辰,完了我给你加一壶桂花酿,张记的,甜得很。” 我苦笑,脚尖的疼越来越厉害,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却只能继续踩着猫步往前走 ——“嗒、嗒、嗒”,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钻心。
堂会在外院搭了戏台,红绸子裹着戏台柱子,挂着 “福寿安康” 的匾额,透着股热闹。女眷们的席位设在内院的垂花门内,隔着一层薄纱帘,既能看戏,又不会被外人看清模样,算是乔家的规矩。我侍立在五小姐身后,把相机架在三脚架上,假装调焦,实则是想让脚歇口气 —— 脚后跟的血已经渗到了鞋面上,缎面被染成了暗红,再走下去,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台上正唱着《穆柯寨》,穆桂英挂帅那段,戏子的唱腔清亮,唱到 “辕门外三声炮响如雷震” 时,台下的军官们齐声喝彩,声音震得纱帘都晃,酒气和烟味顺着帘缝飘进来,熏得人难受。我趁他们举杯喧哗的空当,偷偷把左脚从鞋里抽了出来,让脚跟悬空 —— 血顺着脚踝往下流,滴在裙摆上,晕开一小片红,疼得我直打颤,却也比硬生生压着舒服些。
戏唱到一半,丫鬟小桃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块暖手炉,在五小姐耳边低语了几句。五小姐皱了皱眉,转头对我道:“老太太叫我去后堂,商议明日去文庙上香的事,得去片刻。你在这儿守着,相机别动,别让人碰,我很快就回。” 我忙点头,又把脚塞进鞋里,咬着牙站得笔直,生怕露出破绽。
她一走,我就成了 “孤军”。周围的丫鬟们凑在一起,用帕子掩着嘴偷笑,有的指着我的肩膀,说我肩太宽,不像姑娘家;有的学着我走路的样子,模仿着 “咯噔” 的声音,笑得前仰后合。我假装专心看戏,目光却盯着戏台的柱子,在心里数着更鼓 —— 再熬两刻钟,等五小姐回来,今天就算过关了。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雷班头又晃了进来,这次比刚才更放肆,竟绕到纱帘后面,挨着我站定,身上的酒气混着汗腥,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他压低了嗓子,凑到我耳边,热气喷在我脖子上,痒得人发麻:“小妞,叫啥名儿啊?跟了五小姐可惜了,不如跟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不敢开口,一开口,粗哑的嗓子就会露馅,只能摇了摇头,装出害羞的模样,往旁边挪了挪,想躲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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