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后面,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跟打鼓似的。
黄金荣站在书桌前,手里捏着那个空盒子,笑得像个逮着鸡的狐狸。门神站在他身后,那张国字脸在烛光下跟铁铸的似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脑子转得飞快。现在冲出去?不行,门神手里有枪,腰里还别着两把。跳窗跑?也不行,窗外就是花园,四个巡捕正巡逻。从原路钻下水道?更不行,现在过去肯定撞上巡捕。
完了,这回真栽了。
可就在这时候,门一声开了。
一个女人走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脆响。我透过窗帘缝隙一看,浑身的血都凉了。
是阿香。
她今天打扮得跟平时不一样。旗袍是新的,墨绿色的缎子,绣着暗金色的牡丹。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还插了根玉簪子。她手里提着个食盒,笑盈盈地走进来。
黄老板,给您送宵夜。
黄金荣摆摆手:放那儿吧。
阿香把食盒放在茶几上,却没走。她转过身,目光直直地朝我藏身的窗帘看过来。
那一眼,看得我心都碎了。
她知道我在这儿。她一直都知道。
黄老板,她轻声说,听说燕子李三已经进来了,就在您府上。
黄金荣嘿嘿笑:我知道。
您不派人搜?
搜什么?黄金荣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他就在那窗帘后面。
我闭上眼,心里骂了句娘。
阿香朝我走过来。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踩在我心口上。她走到窗帘前,伸手一掀。
我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得我说不清。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种......解脱?
然后,她举起右手。
我这才看见,她右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勃朗宁手枪,枪口正对着我的后脑勺。
别动,李三。她的声音很轻,像从前劝我少喝点酒那样温柔,再动,我就开枪了。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丝往日的温情。那个在我饿肚子时给我一碗热面,在我发烧时给我抓药,在我妹子死后抱着我痛哭的女人。可那双眼睛现在冷得像冰,像是从未认识过我。
为什么?我问,声音嘶哑。
她没回答,只是对黄金荣说:黄老板,人我抓住了。
黄金荣端着酒杯走过来,围着我转了一圈,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好,好得很。阿香啊,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脑子里的一声。阿香?阿香是黄金荣的人?
不对,不是。如果她是黄金荣的人,黄金荣不会说果然没让我失望,而应该说干得好。这语气,像是早就知道阿香会这么做,又像是在试探什么。
阿香垂下眼,不敢看我:黄老板,您答应我的事儿......
放心,黄金荣摆摆手,答应你的,一分不少。
我咬着牙:阿香,你到底是谁的人?
她终于抬起眼看我,嘴唇哆嗦着:李三,你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杜老板答应我,只要我把你引来,抓住了,他就帮我赎身,还我自由。
杜老板?杜月笙?
我脑子又是一震。阿香不是黄金荣的人,她是杜月笙的人!
你是说......我艰难地开口,从一开始,就是杜月笙让你引我偷扳指?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黄金荣哈哈大笑,肥脸上的肉都颤起来:小子,现在才想明白?晚了!阿香这步棋,是我最妙的一步。她知道你好管闲事,知道你想偷我的扳指,所以故意在小酒馆里放风,让你听见。她帮你混进送菜队伍,帮你踩点,还帮你买通小厮下巴豆——
不,巴豆的事,我没告诉她。我打断他。
那是你以为没告诉,黄金荣笑得像只老狐狸,那个小厮,也是我安排的。他给了巴豆,转头就换了药。至于门神——
他拍拍手,门神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我这才看见,书房旁边有个巨大的紫檀木屏风,上面绣着松鹤延年。门神刚才就藏在后面,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开锁,像个小丑一样躲窗帘。
我一直在,门神开口,声音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那碗面,我根本没吃。
我闭上眼,彻底明白了。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局。阿香是杜月笙的卧底,可她的任务不是偷扳指,而是引我入局。她让我以为自己在偷扳指,实际上,我是杜月笙用来试探黄金荣的棋子。
杜月笙想知道,黄金荣会怎么对付一个飞贼,会把真扳指藏在哪儿,会用哪些人。等我被抓了,黄金荣放松警惕,杜月笙再派真正的高手出手。
而我李三,就是那个炮灰。
好算计,我惨笑,杜老板好算计。
阿香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哭腔,李三,不是这样的。杜老板答应我,他只是想知道扳指里藏的是什么,不会伤你性命。他说只要抓住你,问出扳指的下落,就放你走......
闭嘴!黄金荣厉声喝道,阿香,你真以为杜月笙会给你赎身?他是什么人,会管你一个婊子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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