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我用牙咬了一颗珠子,木芯露出来,是红的。不是木头的红,是血一样的红。
血檀。
这玩意儿我认得,是印度来的木头,颜色像血,质地像檀香,可性烈,招阴,邪气重。更要命的是,它有个特性——遇热开裂。
我把珠子捂在手心里,使劲搓,搓到发烫。再摊开看,珠子表面裂开了细密的缝。
假货。
李文忠给我的串子,是血檀仿的沉香木。他知道真钥匙在佛珠上,可他没见过真的,只能仿个大概。他以为我不懂,想拿这个套我。
可他不知道,我怀里还有一串真的。
张来顺给我的那串,我白天藏在床板里,晚上拿出来盘。我也咬过一颗,木芯是黄的,正宗的沉香木芯。
真的在,假的毁。
这是张来顺当时给我的那封信里写的。那封信我一直揣在内衣口袋里,没敢离身。信纸上就八个字:「若有人来取炉,必问佛珠真伪。真珠在,假珠毁。」
当时我不明白啥意思,现在全明白了。
张来顺不是李莲英的远房侄子,他是李莲英的亲信。那串佛珠,不是临死前传的,是早几十年就传了,就为了等这一天。
李莲英早就料到自己死后不得安宁,所以布了这个局。假墓、假炉、假钥匙,都是为了引开那些贪心的人。而真钥匙、真墓、真炉,都藏在最安全的地方——最不起眼的人手里。
李文忠这个,也是个假货。他根本不是李莲英的义子,他是李莲英的仇人。
我想起在墓室里看到的那些机关,那些毒箭、翻板、落石。那些东西不是为了防盗,是为了防李文忠。李莲英知道李文忠会背叛他,会勾结日本人,所以设了这个局,引他上钩。
而陈永忠那个老太监,也不是卖我图纸的人。他也是李莲英安排的后手,专门在鬼市上放消息,引我这种有缘人入局。
一环套一环,一环扣一环。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把整件事从头到尾串了一遍。
李莲英死前,把真钥匙给了张来顺,真墓的图纸给了陈永忠,至于李文忠,给了他一个的名分,让他以为自己能继承一切。
可李文忠贪心,他不要名分,他要钱,要宝贝。他勾结了日本人,想抢先一步拿到宣德炉。李莲英早算到了这一步,所以布下了假墓,让李文忠以为真炉在佛香阁。
实际上,真炉在哪儿?陈永忠的羊皮纸上写着:乾清宫匾后。可乾清宫现在是日本人的宪兵司令部,比佛香阁还难进。
不对。
我猛地坐起来,重新掏出那封张来顺的信。信纸是普通的毛边纸,可对着月光看,纸里有水印。
水印是四个字:「老张古董」。
老张古董?这不是琉璃厂那家叫「聚宝斋」的铺子吗?那铺子的东家就姓张,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不怎么做买卖,就爱收藏。
我全明白了。
真炉不在乾清宫,也不在张来顺手里。真炉在「聚宝斋」。
李莲英把最宝贝的宣德炉,交给了一个开古董铺的老头儿。这老头儿藏了一辈子,死不撒手。他派陈永忠在鬼市放消息,派张来顺给我钥匙,派李文忠来搅局,就是为了测试我——看我是不是真的有良心,真的能把国宝交公。
而李文忠这个自以为是的,其实早就成了李莲英棋盘上的棋子。
我想通了,心里反倒踏实了。三天后的宴会,我不去了。我要做的,是趁李文忠把注意力放在佛香阁时,去一趟聚宝斋。
可怎么出去呢?
我看了看窗外,保镖还在,狼狗还在,铁栏杆还在。
但门锁,是老式的铜锁。
老五教过我,这种锁,用一根铁丝就能捅开。我摸了摸内衣口袋,老五前天晚上趁老妈子送饭时,偷偷塞给我一根铁丝,说了句以备不时之需。
这小子,早就料到了。
我笑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养神。
明天夜里,等李文忠去司令部布置宴会,我就走。
这一趟,我是黄雀,他是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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