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地伸出手去,仿佛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一般,只是机械性地做出这个动作。当手指触碰到那个油纸包时,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轻轻揭开油纸包,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一股清新而又浓郁的草药香味如同一阵轻风般拂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我毫不犹豫地用指尖蘸取了一些药油,然后轻轻地涂抹在脸颊之上。刹那间,那种原本如同火焰灼烧般炽热难耐的疼痛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陶醉的凉爽与舒适。这种奇妙的变化简直就像是一场魔法,比我曾经喝过的那些苦涩无比、难以下咽的解毒黑汤还要有效得多!
还能走吗? 她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微不可闻,但从她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急切之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我咬咬牙,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往前走几步,可谁知双腿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颤抖个不停,仿佛风中摇曳的残叶,随时都有可能跌倒在地。
走......走不动啊...... 我喘着粗气说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她猛地弯下腰来,竟然毫不费力地将自己的肩膀塞进了我的腋窝之下。紧接着,只听她一声轻喝,稍稍一使劲儿,便硬生生地把我给半背着半拖着扶了起来。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活脱脱就是一个经验老到的搬运工正在扛起一袋沉重无比的土豆。
她就这样背负着我转过身去,脚步轻快而敏捷地朝着一旁那片繁茂的山茶树丛飞奔而去。一路上,茂密的树枝和叶子不时地擦过我们的肌肤,带来一阵阵轻微的瘙痒感。
我的鼻尖充斥着她身上那股令人陶醉的桂花油香气,但同时还混杂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儿。这种独特而奇异的味道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一般,令我感到一阵晕眩和恍惚,然而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却莫名地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感,似乎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结结巴巴地说道:“翠……翠儿啊,虽然说我确实拖欠了你三个月的房租,但你也不至于用这样特别的方式来‘报答’我吧?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押送一名罪犯一样!”话音刚落,只听见她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紧接着手中的力道再度加大了些许,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道:“少废话!把嘴巴给我闭上,留点儿体力等会儿逃跑的时候好用得上。”显然,对于这座府邸内复杂多变的地形地貌,她可谓是了如指掌、烂熟于心。只见她轻车熟路地左拐右弯,巧妙地绕过了好几处明显或者隐藏起来的警戒哨卡,最后成功地领着我潜入到了假山中段一处极其隐蔽的石洞里。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个石洞的底部居然暗藏着一扇毫不起眼的暗门。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轻轻一推,刹那间,一股浓烈刺鼻的煤油气味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将我们两人淹没其中。
门后是一间狭窄而简陋的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进一丝光亮。她轻轻走到墙角,点燃了一盏小油灯。那昏黄的灯光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黑暗,照亮了整个空间。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景象,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只见桌子上平铺着一张极其详尽的北平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满了各种标记和符号。地图旁边摆放着两把精致的短枪,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几个贴着神秘标签的药瓶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而最让人惊讶的是,墙边竟然竖立着一排用油纸精心包裹的雷管!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这......这难道就是你平常用来炸油条的那个小棚子吗?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军火库啊?”
她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只是默默地将肩上背着的沉重药箱放在桌上,然后迅速而熟练地打开盖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药品和医疗器械,显然都是用于紧急救治伤员或者执行特殊任务时所需的装备。做完这些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地与我对视,并向我行军礼道:“护宝会北平站,我的代号‘油娘子’。见过长官。”说完这句话,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好像正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完全不像在暴露自己如此重要的身份。
我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可以塞进一个完整的窝头!要知道,那个整天站在天桥上挥舞着铁勺子炸油条、每次见到我都破口大骂说我拖欠房租的泼辣女人——小翠,居然会是官方安排的秘密眼线?这个惊天大逆转实在是来得太过迅猛和突兀,以至于我的大脑完全无法跟上节奏,就像是被一团浓稠的浆糊紧紧黏住一样,思维变得异常迟钝。
只见她动作熟练而灵巧地用剪刀轻轻剪开我那件已经破烂不堪的袖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皮肤表面那层薄薄的表皮,显露出下面散发着诡异绿色光芒的血泡。接着,她迅速拿起一旁摆放好的一瓶酒精,没有丝毫犹豫便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倾倒在了伤口之上。刹那间,一股钻心刺骨般的剧痛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令我不由自主地全身抽搐起来,但我仍然咬紧牙关拼命忍耐着,生怕自己一旦忍不住叫出声来,就会打破眼前这场既荒诞不经又无比真实的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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