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赠助
队伍自洛阳出发,一路向东北而行,行了十余日,终于踏入范阳境内。越往前行,离幽州城越近,空气中便愈发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邪气息——那是幽荧教余孽残留的妖雾味道,虽不似幽州大捷前那般浓烈,却也像一根细刺,提醒着众人此地尚未完全太平。
这日傍晚,夕阳将天际染成一片金红,队伍行至一处名为“清风谷”的山谷。谷中草木繁茂,有条小溪穿谷而过,水质清澈,是扎营的绝佳之地。李光弼下令全军在此休整,唐军将士们立刻忙碌起来,有的搭建帐篷,有的生火做饭,有的则牵着马匹去溪边饮水。班哲回到自己的营帐,将随身的魂杖、圣灵珠等法器一一取出,放在案上仔细检查——这些法器是祭师们的立身之本,也是路上应对突发状况的保障,容不得半点差错。
他正用软布擦拭圣灵珠,帐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道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班哲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握住案上的镇岳刀,抬头望去,却见来人身着青色布衣,腰间系着一把长刀,面容熟悉——竟是郭子仪将军的亲信将领,周武。
“班祭师,别来无恙?”周武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快步走上前,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郭将军怕您路上有难处,特意让我绕路赶来,给您送样东西。”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深蓝色的布包,双手递到班哲面前。
班哲心中一动,松开镇岳刀,接过布包。布包入手沉甸甸的,还带着一丝体温。他抬头看向周武,眼中满是疑惑:“周将军,郭将军怎会知道我在此地?又为何要给我送东西?”他记得离开洛阳前,只暗中给郭子仪送过一封告知归乡计划的信,并未提及具体的行军路线和扎营地点。
周武笑着解释:“郭将军虽在长安,却一直关注着大军的动向。他知道您此次随李将军去幽州,名义上是清剿余孽,实则是为了趁机回白马山寨。这布包里的东西,都是他特意为您准备的,说是能帮您顺利回家,少走些弯路。”
班哲不再多问,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叠叠泛黄的纸张——竟是通关文书!每张文书上都清晰地盖着郭子仪的私印,文书上的字迹工整,写明了持文书者可在范阳、文州等地通行无阻,沿途关卡不得阻拦。文书下方,还压着一张折叠整齐的地图,展开一看,上面用红笔详细标注着从范阳到白马山寨的小路,连沿途的山泉、村落、隐蔽的山洞都标注得一清二楚。地图边缘,还用小字写着一行备注:“沿途有我的旧部接应,可提供粮草和马匹,遇险可报‘汾阳’暗号。”
布包的最底部,放着一袋沉甸甸的银子,用麻绳系着,掂一掂足有百余两,旁边还压着一封封好的信。班哲拿起银子和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郭子仪不仅为他准备了通行的凭证和路线,还考虑到了路上的用度,甚至连可能遇到的危险都提前安排好了,这份细心与周全,让他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郭将军……他竟如此为我着想。”班哲声音有些沙哑,紧紧攥着手中的地图,指尖微微泛白。他与郭子仪相识不过数面,却没想到这位老将军会如此倾力相助,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私印和旧部,只为帮他脱离朝堂,回到山寨。
周武见他这般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班祭师,您不用太过感动。郭将军常说,乱世之中,能守住本心、心怀百姓的人不多,您便是其中一个。他知道您不愿留在腐败的朝堂,也明白白马山寨对您的意义。他还说,如今天下未定,若是白马山寨能成为一方不受战乱侵扰的净土,让祭师们安心修行,让周边百姓安稳生活,那也是天下苍生之福。”
他顿了顿,继续道:“您若是在路上遇到难处,比如关卡盘查过严,或是缺粮少马,可拿着这封信去找沿途标注的旧部。只要您拿出这封信,报出‘汾阳’的暗号,他们定会尽全力帮您,绝无二话。”
班哲这才想起手中的信,连忙拆开。信纸是普通的麻纸,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一笔一划都透着沉稳:“班贤弟亲启:闻你欲借幽州之行脱身归寨,甚慰。乱世浮沉,能守本心者寥寥,贤弟率祭师护民破雾,已是大功。沿途旧部已叮嘱,可为你提供粮草、马匹与庇护。归寨途中,若遇文州郡守刁难——此人素来贪财好利,恐会借故阻拦——可持此信往陇右找节度使李晟,他是我门生,为人正直,定会助你化解危机。切记,一路小心,莫要暴露行踪,待他日天下太平,再图相见。郭子仪手书。”
信中的话语虽简短,却字字句句都透着关怀与考量,连可能遇到的地方官员刁难都提前想到了。班哲将信纸紧紧按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纸上残留的温度。他对着周武深深躬身,语气无比郑重:“周将军,请你务必转告郭将军,班哲永世不忘他的大恩大德。将来若是白马山寨有需要,或是朝廷有难、百姓有危,只要郭将军一句话,我定率全体祭师出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绝不辜负他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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