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无声苏醒与风暴前夜
黄昏的最后余晖如同褪色的血，染红了病房的墙壁，又迅速被涌起的夜色吞没。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仪器报废后残留的指示灯如同鬼火般微弱闪烁，勾勒出病床上那个沉寂轮廓。
就在那声无声的“渴”的思维脉冲回荡在意识深处，手指划破床单寂静，眼球在眼皮下剧烈滚动的瞬间——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不是例行查房的护士，也不是换岗的警察。而是一名被“捕蝇草”协议替换进来的、伪装成护工的特勤人员。他动作轻柔，仿佛真的只是进来更换垃圾桶袋或者调整一下窗帘，但他的每一个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房间内的一切异常。
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同。
空气中那种仿佛凝固般的死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张力，如同暴风雨过后空气中残留的电荷，又像是冬眠生物即将苏醒前那细微的代谢变化。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林琛搭在床沿的手上——那里，床单上那道新鲜的、细微的褶皱，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
护工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垃圾，但他的手指极其隐蔽地在衣领下的微型传感器上按动了特定序列。
【目标出现轻微肢体活动，迹象显着，非反射性。意识状态可能正在改变。请求指示。】
信息无声发出。
几乎在同一时间，走廊外间负责监控屏幕的“捕蝇草”成员也注意到了由隐藏在角落的微型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异常，虽然模糊，但那只手动了的迹象毋庸置疑！
消息如同无声的电流，瞬间传到黄志诚那里，传到杨锦荣的密室。
医院内外，所有明里暗里的目光，在这一刻，骤然收紧！
黄志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手按在了枪套上，呼吸急促，眼神锐利地盯住房门。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任何变化都可能意味着失控！
杨锦荣面前的屏幕上，代表着林琛病房的光点亮度微微提升了一个等级。他面无表情，手指轻点，发出指令：“保持观察等级不变。非必要不介入。记录所有生理数据及能量场变化。”
......
病房内。
那护工收拾完毕，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现般，缓缓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门。
就在门合上的瞬间——
林琛的眼皮，颤抖着，挣扎着，终于...掀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没有瞳孔聚焦，没有神采，只有一片浑浊的、仿佛蒙着浓雾的黯淡。但那确确实实是睁开了眼睛！
外界昏暗的光线涌入视野，被那新生能量脉络捕捉、转化，形成模糊而扭曲的色块和光影，投射在那片刚刚苏醒的意识废墟上。
【系统日志：视觉信号输入...强度：低...解析度：极低...记录。】 【意识活跃度持续提升...尝试启动基础感知模块...能量不足...启动失败...】 【节能模式：持续中...】
系统的反馈依旧机械。
但那涌入的、扭曲的光影，却与意识底层那正在缓慢自我完善的内部数据库中储存的“光线数据”产生了重叠和比对。
一种极其原始的、基于信息匹配的认知，艰难地浮现：
【光...】【暗...】【形状...模糊...】
与此同时，窗外远处传来的、模糊的都市噪音，也被脉络捕捉，与数据库中的“声波数据”进行匹配。
【声音...】【遥远...】【混乱...】
各种模糊的感知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那刚刚撬开一条缝隙的意识，带来巨大的负荷和混乱。那粒苏醒的意志碎片剧烈颤抖着，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再次被这庞大的信息流冲垮。
它本能地想要再次关闭感官，缩回安全的黑暗。
但那种对“光”和“声”的最原始的好奇，以及那声“渴”所代表的、对与外界重新建立连接的深层渴望，却支撑着它，艰难地维持着这条感知的缝隙。
眼球在眼眶中极其缓慢地、僵硬地转动着，试图分辨那些模糊的光影。
喉咙里，发出极其干涩沙哑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微弱气流声，似乎想尝试发出真正的音节，却失败了。
一种巨大的疲惫感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只是维持这最基础的感知和一点点运动，就几乎耗尽了刚刚积累起来的微弱能量。
他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是昏迷，而是一种极度的疲惫性休眠，被迫中断了这艰难的苏醒尝试。
但这一次，那粒意志碎片没有再彻底沉寂下去。它维持着一种极其微弱的活性，如同灰烬中残存的火星，继续缓慢地吸收着能量，默默地处理着刚才涌入的那些破碎感知信息，将其纳入那不断扩大的内部数据库中。
他“知道”自己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看到了光，听到了声音。 他“知道”自己试图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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