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墨黑色的巡天使者巨山,如同一个沉默的谜题,矗立在无边的红雾之中。张问与了尘并未急于离开,而是决定花费时间,仔细探索这片来自天外的遗迹。
他们从山脚开始,如同最耐心的寻宝者,一寸寸地搜寻过去。山体极其庞大,搜寻工作进展缓慢。令人惊异的是,这座理应戒备森严的使者驻地,除了那无处不在的、源自材质本身的古老威压外,竟然没有任何残留的阵法禁制或机关陷阱。他们如履平地,畅通无阻,仿佛这座山在漫长岁月中,所有的防御机制都已随着主人的离去而彻底湮灭。
数月时间,悄然流逝。
他们搜寻了无数崩塌的殿宇、倾颓的塔楼、干涸的灵池。大部分地方都只留下岁月侵蚀的痕迹,有价值的物品极少。直到他们接近山顶,那里出人意料地平坦,只有几间样式极其简洁、由同样墨黑色石材搭建的石屋,以及屋外几张冰冷的石桌石凳,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仿佛居住于此的巡天使者,生活简朴到了极致,离去时也带走了所有随身之物。
真正的收获,反而是在山腰一处不起眼的、半掩在滑坡山石下的兵器库残骸中。
张问在一堆早已灵性尽失、锈蚀不堪的金属残片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锋锐之气。他拨开碎石,发现了一柄通体暗沉、毫无光泽的古剑。
这柄剑造型古朴,剑身比寻常飞剑略宽,并无繁复纹饰,只在靠近剑格处,刻着两个难以辨认的古老文字,根据龙魂残留记忆,张问勉强认出是“破军”二字。剑刃看似钝拙,但指尖轻触,却能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寒意与无物不破的决绝。它沉寂了太久,灵性近乎完全内敛,但张问能感觉到,其材质绝非天邢大陆任何已知的金属,内部蕴含着一种冰冷而纯粹的“破灭”规则之力。
当他尝试将一丝混沌龙丹的灵力注入其中时,古剑“破军”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吟,剑身微不可察地亮起一丝暗金色的流芒,随即又恢复沉寂。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这柄剑本就该属于他。它不擅远攻,不施花哨神通,其唯一特性,便是极致的锋锐与破甲,似乎能无视绝大多数护体罡气、法宝防御,直指本源。这是一柄为杀戮而生的凶兵,却又带着一种属于战士的、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与此同时,了尘在另一处类似观测台的废墟中,找到了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呈暗银色的罗盘。
罗盘样式同样古朴,中央并非指针,而是一团缓缓自行旋转的、如同微缩星云般的银色光晕。四周刻满了更加复杂深奥的星辰轨迹与空间坐标符文。了尘将其托在掌心,那罗盘中心的星云光晕仿佛活了过来,与周天星辰隐隐呼应,自动投射出周围极小范围内的立体地形虚影,甚至连能量流动的微弱轨迹都能模糊显示。
更神奇的是,当了他将自身那融合了守护之力的佛光注入时,罗盘上的星云光芒稍亮,一道极其细微的、指向某个恒定方向的银色光线投射而出。这罗盘并非战斗法宝,而是一件辅助定位与探查的异宝,似乎能在这混乱的坠龙渊中,一定程度上规避红雾干扰,指引方向,甚至可能……能够进行超远距离的星位推演!其背后代表的,是远超此界认知的空间与星辰知识。
两件宝物,一攻一辅,皆是不凡。它们沉寂万古,似乎一直在等待着真正能与它们产生共鸣的主人。
收获颇丰,但心中的疑问并未减少。这座山为何毫无防御?巡天使者因何仓促离去?那“规则风暴”究竟是什么?这些谜团,或许只有进入坠龙渊更深处,才能找到答案。
数月探索,修为虽未明显提升,但见识与底蕴却大大增加。两人决定再次上路。
这一次,有了了尘手中的星云罗盘,方向明确了许多。罗盘投射出的银色指引光线,坚定地指向红雾的更深处。张问则拿出空白玉简,开始以神识刻画坠龙渊地图。他将龙煞古城的位置、水晶龙宫入口(标记为疑似空间节点)、巡天使者巨山,以及目前行进的路线、周围红雾的浓度变化、偶尔感知到的强大气息区域,都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来。他甚至开始标注推测的危险等级。这份地图目前还极其简陋,但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无价之宝。
飞行途中,张问不由想起了陈缘顾。不知这位焚天门的少主,此刻身在何处?是否也如他们一般获得了机缘?还是……正面临着难以想象的危险?
与此同时,在距离张问二人不知多远另一片红雾区域,陈缘顾的处境,远比张问想象的还要严峻和血腥。
他进入坠龙渊时,身边跟随了十几名焚天门精锐弟子,如今,却只剩下两人跟在他身后,且人人带伤,气息萎靡。他们身上的焚天门制式道袍早已破损不堪,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与焦痕。
这数月来,他们几乎每天都在杀戮与逃亡中度过。
坠龙渊内,根本没有所谓的“安全路线”。无处不在的凶戾渊兽,神出鬼没、杀人夺宝的魔修邪修,甚至……某些在巨大利益诱惑下红了眼的“正道”同门,都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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