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饶了我……”他扑通跪下,从怀里掏出串钥匙,“仓库里还有五万斤好面粉,我都交出来……”
杜月笙没看他,只是对工人们喊:“把面粉搬到卡车上去,送孤儿院和难民营!”
工人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扛着面粉袋往车上跑,脚步踏在铁轨上,震得生锈的火车头都在颤。老郑把小林的指挥刀扔进熔炉,火苗“腾”地窜起来,映红了他满是煤灰的脸:“让这杀人的东西,也尝尝被烧的滋味!”
法租界的巡捕赶来时,只看到被捆成粽子的日本兵和王翻译,还有正在清理粮仓的工人。带队的华捕头看着满地面粉,突然对杜月笙敬了个礼:“杜先生,工部局那边,我去解释。”他爹当年就在这面粉厂当学徒,知道这厂子对闸北意味着什么。
这反转让阿笙都愣了愣,直到看见华捕头偷偷往工人手里塞了包药——是给老郑治咳嗽的,才明白有些地盘,不需要抢,只需要护,护着护着,就有人愿意站出来一起扛。
夕阳把面粉厂的烟囱染成金红色时,老郑重新点燃了锅炉,黑烟虽然歪歪扭扭,却总算冲上了天。工人们在残仓里搭起临时磨粉机,筛粉的筛子摇得“嗡嗡”响,白花花的面粉落在布袋里,像堆雪。
杜月笙站在“民为天”的木牌下,看着老郑把新磨的面粉装袋,突然对阿笙说:“你看这面粉,能做馒头,能救饥,也能堵枪眼。”他指的是刚才工人用面粉袋挡住刺刀的事,“地盘也一样,在好人手里是活路,在坏人手里,就是催命符。”
阿笙望着远处来领面粉的难民,孩子们举着空碗跑在最前面,笑声惊飞了铁轨上的麻雀。他点了点头:“先生,这厂子算是保住了。”
“没保住。”杜月笙捡起地上的麦粒,吹掉上面的灰,“得让它重新转起来。”他转向工人们,“明天我让人送新机器来,还是你们熟悉的德国货,老郑当厂长,谁都别想再把它抢走。”
老郑的铁铲“当啷”掉在地上,眼泪混着煤灰往下淌:“杜先生……我们……”
“我们都是中国人。”杜月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地盘,得自己守。”
夜色里,面粉厂的临时磨粉机还在转,“嗡嗡”的声响混着远处的枪炮声,像首笨拙的歌。王翻译和小林被巡捕押走时,看着那座漏顶的粮仓,眼里满是不甘——他们输了,输在没明白,有些地盘连着根,根扎在人心上,钢枪炸不掉,皮靴踩不烂,只要还有人愿意为它扛着,就永远立得住。
而杜月笙知道,这只是开始。城西的纺织厂、南市的码头,还有更多被抢走的“饭碗”,等着他和那些愿意守护的人,一把把抢回来,重新盛满热气腾腾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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