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站在河对岸,看着油坊门口挂起的新木牌,上面是小凤写的“福顺油坊,只出净油”,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硬气。阿笙递来个刚炸的油饼,烫得手直抖:“先生,这油坊算是抢回来了。”
杜月笙咬了口油饼,菜籽油的香混着面的甜,在舌尖散开。他望着河面上转动的水车,水推着木齿,木齿带动榨油机,像个永不停歇的轮回。“不是抢,”他说,“是把被弄脏的油槽,洗干净了。”
小凤突然跑过河来,给杜月笙鞠了一躬,手里捧着个新炸的油饼:“杜先生,尝尝?我爹说,这是用今天第一锅油炸的,香。”
杜月笙接过油饼,看着小凤胳膊上的伤口还缠着布,却笑得明亮,突然想起冯老板说的“水是活的”——这丫头,就像河水里的石头,看着软,实则硬得很。
漕帮的人后来来过人,想赎麻九,被冯老板用榨油机压着麻九的手,说“想赎人可以,先把漕帮这些年坑的油钱还回来”,吓得再不敢露面。
油坊的灯依旧凌晨亮,榨油机的“哐当”声里,多了小凤的笑。有回麻九在牢里托人带话,问能不能给他寄桶菜籽油,说“想闻闻干净的味”。冯老板让小凤寄了半桶,没要他的钱。
杜月笙站在河对岸看了很久,直到油坊的灯映在河里,像颗会发光的油珠。他知道,这油坊的地盘,抢的不是那几间房、几台机器,是那口干净的油香,是冯老板父女骨子里的硬。只要这香不断、这硬气不软,再黑的势力,也染不脏这片地方。
河风卷着菜籽油的香,往远处飘,飘过苏州河,飘向更宽的江,像在说:有些地盘,靠刀枪占不住,得靠良心守,守着守着,就成了根,扎在土里,谁也拔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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