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走得慢,晌午过后,到了镇上的歇脚点。沈砚把骡车停在客栈门口,搬下酒坛和行囊,林晚抱着孩子跟在后面。客栈的小二迎上来,麻利地接过东西,引着他们进了靠窗的厢房。
“掌柜的,来两碗热粥,一碟咸菜,再温一壶酒。”沈砚吩咐着,又给孩子要了一碗小米粥。
不多时,饭菜端上来,热粥的暖香混着咸菜的脆香,勾得人胃口大开。林晚给孩子喂着粥,沈砚则把带来的冬酒倒在客栈的粗瓷碗里,用热水温着,酒香慢慢散开来,是熟悉的家乡味。
“喝口酒,暖暖身子。”沈砚把温好的酒推到林晚面前,自己也端了一碗,抿了一口,“这酒,喝着就想起家里的灶房,娘煮着粥,晚晚腌着菜,日子就该是这样的。”
林晚端起碗,喝了一口,酒液暖乎乎的,从喉咙滑到胃里,熨帖得很。“等安顿好了,就把娘和爹接去城里住阵子,让他们也尝尝城里的吃食,看看城里的光景。”
沈砚点点头:“好,等开春,地里的活不忙了,就接他们去。咱在城里挣了钱,也让爹娘享享福。”
夜里歇在客栈,林晚把孩子哄睡了,坐在灯下,打开布包袱,里面是周大娘纳的鞋垫,针脚密密的,还有张婶送的布偶,小宝娘给孩子做的虎头鞋。她摸着这些东西,心里软软的,这些带着故园温度的物件,像是一根线,把她和家乡系在一起,无论走多远,都不会断。
第二日一早,骡车继续赶路,出了镇子,往城里去。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挑担的货郎,有赶路的旅人,还有推着独轮车的小贩,吆喝声、车轮声,混在一起,是城里方向独有的热闹。
孩子醒了,坐在林晚怀里,看着外头的新鲜光景,咯咯地笑。林晚从行囊里掏出晒好的红薯干,撕了一小块给孩子,甜滋滋的,孩子吃得津津有味。沈砚则时不时地回头,跟林晚说着话,说起城里的舅爷,说起要找的铺子,说起往后的日子,眼里满是期许。
晌午时分,骡车到了城门口,高大的城门楼子立在眼前,跟乡下的矮墙小院截然不同。守城的兵丁查验了路引,放他们进了城。城里的街道宽宽的,铺着青石板,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铺子,布庄、粮行、酒肆、茶馆,吆喝声此起彼伏,跟乡下的安静截然不同。
林晚抱着孩子,扒着帘子看,眼里满是新奇,却也有些忐忑。沈砚握紧她的手,声音沉稳:“别怕,有我呢。咱先去舅爷家,安顿下来,慢慢就熟了。”
舅爷家住在城西边的巷子里,是个不大的四合院,舅爷和舅奶早早就等在门口,见了他们,忙迎上来。“可算到了!路上累了吧?快进屋,我熬了热汤,刚出锅。”舅奶拉着林晚的手,接过孩子,稀罕得不行。
沈砚把行囊搬进屋,把两坛冬酒放在桌旁,又把腊味、咸菜、玉米面一一拿出来:“舅爷,舅奶,这是家里酿的酒,腌的菜,还有自家磨的玉米面,您尝尝。”
舅爷掀开酒坛的麻布,闻了闻,赞道:“好香的酒!还是乡下的酒地道,比城里的烧酒好喝。”他又拿起腊肉,摸了摸,“这腊味晒得透,一看就是好手艺。”
林晚看着舅爷家的小院,虽比不上自家的院子宽敞,却也收拾得干净整齐。灶房里飘着热汤的香,舅奶在灶上忙碌着,孩子被舅爷逗得咯咯笑,沈砚则跟舅爷说着路上的光景,说着家里的收成。
暮色降临时,舅奶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有炖得软烂的排骨,有炒得鲜香的青菜,还有温好的家乡酒。一家人围坐在桌旁,酒香混着饭菜香,裹着暖意,像是把故园的烟火,也带进了这城里的小院。
林晚喝了一口酒,看着身边的沈砚,怀里的孩子,还有热情的舅爷舅奶,心里的忐忑渐渐散了。她知道,无论走多远,无论到了哪里,只要带着这故园的烟火,带着家人的牵挂,日子就总能过得踏实、温暖。
就像这坛冬酒,酿在乡下的灶房,藏在陶瓮里,走过长路,到了城里,打开坛口,依旧是熟悉的香甜,依旧是家的味道。而那些装进行囊的腊味、咸菜、玉米面,那些邻里的叮嘱,家人的牵挂,都是她和沈砚在城里扎根的底气。
夜渐深,城里的灯火亮起来,跟乡下的星光不同,却也暖。林晚哄睡了孩子,靠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巷陌,心里想着家乡的院,想着院角的老槐树,想着婆婆的灶房,想着邻里的笑脸。她知道,这不是离别,只是暂别,等开春,等城里的事安顿好,她和沈砚,还要带着孩子,回到那个飘着谷香、酒香、腊味香的小院,继续过那烟火腾腾的日子。
行囊里的故园烟火,是归途的念想,也是前路的温暖。只要这烟火不散,家就永远在,日子就永远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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