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沉浮。
剧痛是锚,一次次将陆晓龙从彻底迷失的边缘拖拽回来。左腿折断处传来的、如同被无数烧红铁钎反复穿刺的锐痛;肋部伤口火烧火燎的闷痛;还有那股在四肢百骸中流窜的、属于神经毒素的阴冷麻痹感……这些感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张痛苦的罗网,将他紧紧缠绕。
他不知道自己被拖着移动了多久,只知道身下是潮湿、不平的地面,后背与粗糙的地面摩擦,带来新的火辣痛感。浓烈的泥土腥气、腐烂植物的味道,以及……一股极其淡雅、却异常清晰的冷冽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是那个混血女兵身上的味道。
为什么救他?
这个疑问如同微弱的烛火,在他混沌的脑海中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被更强烈的痛苦淹没。
终于,拖拽停止了。他被安置在一个相对平整的地方,身下似乎是厚厚的干苔藓。紧接着,他感觉到一双稳定而有力的手在他身上动作。
“嗤啦——”布料被撕开的声音。左腿伤口处暴露在相对凉爽的空气中,但随即而来的触碰让他浑身猛地一颤,几乎要弹起来。
“别动。”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女声响起,音调有些奇特,但吐字清晰。
是那个女兵。
陆晓龙强行压制住身体的本能反应,牙关紧咬,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他感觉到那双手在他扭曲变形的左腿胫骨处摸索、按压,动作专业而迅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断。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强行复位骨骼的脆响!
“呃啊——!”陆晓龙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眼前一黑,险些彻底昏死过去。那瞬间的剧痛,几乎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但紧接着,一股清凉的、带着浓郁草药气味的糊状物被敷在了复位后的伤腿上,然后用撕下的布条紧紧固定、包扎。同样的草药也被敷在了他肋部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那双手离开了他的身体。周围陷入了寂静,只有他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以及雨林深处永恒的、细微的窸窣声。
陆晓龙躺在苔藓上,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只剩下喘息的力量。极致的痛苦过后,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但他知道,自己暂时活下来了。
他尝试着运转内息。丹田处空空荡荡,之前搏命一击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积累。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内息细若游丝,并且在流经左腿和肋部时,受到严重的阻滞和刺痛感,尤其是左腿,那被强行复位的地方,气血运行几乎完全断绝,并且伴随着一种诡异的、源自神经毒素的麻木和冰冷。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外伤可以通过草药和时间恢复,但断裂的经脉和侵入的毒素,却是内养功法也难以迅速解决的难题。如果不能及时疏通经脉、清除毒素,他的左腿很可能就此废掉,甚至毒素深入脏腑,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立刻开始疗伤,争分夺秒!
摒弃所有杂念,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和大脑因失血、疼痛而产生的眩晕感,陆晓龙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他不再试图去驱动那微弱的内息强行冲击伤处,那只会加重损伤。
他改变了策略。
意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一丝丝地感知着体内那几乎微不可查的内息流动。他引导着这缕细丝般的气息,避开伤势最重的左腿主经脉和肋部创伤,转而进入那些相对完好、但同样因大战而变得滞涩的细小旁支经脉。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极其耗费心神。如同在干涸的土地上,引导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水流,去滋润那些濒临枯萎的根系。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而且伴随着持续的、细微的刺痛和酸麻。
但他别无选择。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个时辰。陆晓龙完全沉浸在对自身内部的感知和引导中,对外界的感知降到了最低。
直到——
一阵极其轻微,但带着明显戒备的脚步声,将他从深沉的入定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虽然身体依旧无法大幅度动作,但眼神瞬间恢复了锐利,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是那个混血女兵。她不知何时离开了,此刻又回来了。她的手中拿着几片宽大的、如同荷叶般的植物叶片,里面盛着一些清澈的雨水。她的动作依旧轻盈,如同丛林中的猎豹,但眼神比之前更加警惕,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她走到陆晓龙身边,蹲下身,将叶片递到他嘴边。
“喝水。”她的声音依旧冰冷简短。
陆晓龙没有犹豫,他现在确实急需补充水分。他微微抬起头,就着叶片,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微带甘甜的雨水。水流过干涸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难得的舒缓。
喝完水,女兵将叶片丢到一边,目光落在陆晓龙的脸上,似乎是在评估他的状态。
“谢谢你。”陆晓龙声音沙哑地开口,同样用的是英语。这是他必须表达的,无论对方出于何种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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