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济把鞋揣在袖子里,心里琢磨:“我好几次调戏她,她嘴上挺活络,到关键时候就跑了。没想到老天帮忙,这鞋落到我手里,今天我好好逗逗她,看她上不上钩。” 陈敬济揣着鞋就往潘金莲房里去,转过影壁,看见秋菊跪在院子里,打趣道:“小大姐,咋了?投了新军,还顶着石头?” 潘金莲在楼上听见了,叫春梅问:“谁胡说她顶着石头?这奴才没顶着吗?” 春梅说:“是姑夫来了,秋菊正顶着石头呢。” 潘金莲叫:“陈姐夫,楼上没人,上来吧。” 陈敬济快步上楼,见潘金莲在楼上开着窗,临着镜子梳头,那头发黑得像油,挽着梳子还拖到地上,红丝绳扎着一窝丝,簪上戴着银丝髻,鬓角里还塞着玫瑰花瓣,打扮得跟活观音似的。
过了一会儿,潘金莲梳完头,把妆台挪开,在面盘里洗了手,穿上衣裳,叫春梅给姐夫倒茶。陈敬济只是笑,不说话。潘金莲问:“姐夫,笑啥呢?” 陈敬济说:“我笑你肯定丢了啥东西。” 潘金莲说:“贼短命,我丢东西关你啥事?你咋知道?” 陈敬济说:“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还数落我,那我走了。” 起身要下楼,被潘金莲一把拉住:“怪短命,还会装腔作势!来旺儿媳妇死了,没了念想,就不认老娘了?” 又问:“你猜我丢了啥?” 陈敬济从袖子里拿出鞋,提着鞋帮笑道:“你看这是谁的?” 潘金莲说:“好短命,原来是你偷了我的鞋!让我打着丫头到处找。” 陈敬济说:“咋会到我手里?” 潘金莲说:“我这屋里还有谁来?肯定是你贼头鼠脑偷了去。” 陈敬济说:“你老人家别害羞,我这两天没往你屋里来,咋偷你的?” 潘金莲说:“好贼短命,等我对你爹说,你偷我鞋,还说我不害羞。” 陈敬济说:“你也就拿爹来唬我。” 潘金莲说:“你胆子不小,明知道和来旺儿媳妇不清不楚,还敢调戏她,你啥时候怕过?既然不是你偷的,这鞋咋在你手里?赶紧说实话,把鞋还我,算你便宜。自古物归原主,你敢说个不字,让你死在我手里。” 陈敬济说:“你老人家就是厉害,这里没人,咱好好说,你要鞋,拿件东西换,不然天雷都打不出去。” 潘金莲说:“好短命,我的鞋就该还我,换啥东西?” 陈敬济笑道:“五娘,你把袖子里的汗巾给我,我就把鞋还你。” 潘金莲说:“我明天另找一方好的给你,这汗巾你爹天天见,不好给你。” 陈敬济说:“我不要别的,就想要你老人家这方。” 潘金莲笑道:“好个难缠的短命鬼,我没力气跟你缠。” 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细撮穗白绫挑线莺莺烧夜香汗巾,连上面的银三字儿都给他了。
陈敬济连忙接过来,深深鞠了一躬。潘金莲吩咐:“好好藏着,别让大姐看见,她嘴不好。” 陈敬济说:“我知道。” 一边把鞋递给她,把小铁棍儿拾鞋、用鞋换网巾圈的事说了一遍。潘金莲听了,脸红到脖子根,说:“你看那小奴才,把我的鞋弄得这么脏,看我让他爹打他不。” 陈敬济说:“你饶了我吧,打了他不要紧,肯定赖我告的状,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潘金莲说:“我饶了那小奴才,除非饶了蝎子。”
俩人正说得热闹,小厮来安儿来找:“爹在前厅请姐夫写礼帖呢。” 潘金莲赶紧催他出去。陈敬济下楼后,潘金莲叫春梅拿板子来要打秋菊。秋菊不肯跪,说:“找到了娘的鞋,娘还要打我!” 潘金莲把陈敬济拿来的鞋给她看,骂道:“贼奴才,你把那个当我的鞋,把这个放哪儿了?” 秋菊一看,瞪了半天眼,说:“真是怪事,咋跑出娘三只鞋来了?” 潘金莲说:“好大胆的奴才,拿谁的鞋来糊弄我,还说我是三只脚的蛤蟆?” 不由分说,让春梅把她拉倒打了十下。秋菊抱着屁股哭,对着春梅说:“都是你开门放进来人,收了娘的鞋,现在让娘打我。” 春梅骂道:“你收拾娘的铺盖,丢了娘的鞋,娘打你几下还敢抱怨?幸亏是只旧鞋,要是娘头上的簪环丢了,你也推到别人身上?娘心疼你,打得算少的,要是我,叫个小厮来,狠狠打你二三十板,看你还敢嘴硬!” 几句话把秋菊骂得不敢作声了。
西门庆叫陈敬济到前厅,封了礼物送给贺千户,他新升了淮安提刑所掌刑正千户,本卫的亲戚朋友都在永福寺给他送行。西门庆派钺安送去,在前厅陪陈敬济吃了饭,回到潘金莲房里。潘金莲千不该万不该,把小铁棍儿拾鞋的事说了一遍,说:“都是你干的好事,让那小奴才拾了我的鞋拿到外头,不定谁都看见了,我好不容易才要回来。你不打他几下,以后他更放肆。” 西门庆也不问谁告诉他的,一股火冲到前边。小铁棍儿正在石台基上玩,被西门庆揪住头顶的头发,拳打脚踢,哭得跟杀猪似的,西门庆才住手。小铁棍儿躺在地上,半天没动静,来昭两口子慌着跑来扶,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见他鼻口流血,抱到房里问,才知道是因为拾鞋的事。一丈青气得跑到后边厨房,指桑骂槐地骂了半天:“贼不得好死的淫妇、王八羔子!我的孩子跟你有啥仇?他才十一二岁,懂啥?平白无故唆使着打他一顿,打得鼻口流血,要是死了,你们也没好下场!” 在厨房骂完,又到前边骂,骂了一两天还没停。潘金莲在房里陪西门庆喝酒,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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