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陪着应伯爵在翡翠轩坐下,让玳安放桌子,说:“你去跟你大娘说,昨天砖厂刘公公送的木樨荷花酒,打开来筛上,我和应二叔喝,再把糟鲥鱼蒸上。” 应伯爵拱手说:“我还没谢哥呢,昨天蒙哥送了那两尾好鲫鱼给我。送了一尾给我哥,剩下一尾,我跟我老婆说,拿刀劈开,送了一段给我女儿,剩下的切成小块,用原来的红糟腌着,再拌点香油,放在一个瓷罐里,留着我早晚吃饭的时候吃,或者有客人来,蒸一碟上去,也不辜负哥的好意。” 西门庆说:“刘太监的弟弟刘百户,在河下管芦苇场,赚了几两银子,在五里店新买了一所庄子,用皇木盖房子,最近被我衙门里的办事官查到了,举报了。按照夏龙溪的意思,要罚他一百两银子,还要上奏参他,报到省院。刘太监慌了,亲自拿了一百两银子来我这里,再三求我,只想把这事儿了了。不瞒你说,咱家做点小生意,日子也过得去,哪里稀罕他这点钱!况且刘太监平时跟我关系不错,经常送我些东西,今天因为这事儿,要是不帮忙就太不给面子了?我一分钱没要他的,只让他连夜把房子拆了。到了衙门里,只打了他家人刘三二十下,就放了。事情办完,刘太监过意不去,杀了一口猪,送了我一坛自己酿的荷花酒,两包糟鲥鱼,有四十斤重,还有两匹妆花织金缎子,亲自来道谢。这样彼此都有面子,也显得有情分。” 应伯爵说:“哥,你还稀罕这点钱吗?夏大人是行伍出身,底子薄,不捞点钱,怎么过日子?哥,你自从上任以来,跟他一起处理了几件事?” 西门庆说:“大小也处理了几件公事。别的还好说,就是受不了他贪得无厌,不管什么事,只要得了钱就放了,像什么样子!我就再三跟他说,‘你我虽然是武职官,掌着刑罚,也得要点脸面才行。’” 话还没说完,酒菜就上来了。西门庆用小金菊花杯斟了荷花酒,陪着应伯爵喝。
不说两人聊了多久,坐了一个多时辰才散。且说那伙人,见青衣节级到地方上,把妇人王氏放回家,又抓了总甲,查了每个人的名字,明天一早解到提刑院审问,都面面相觑。这才知道韩道国是西门庆家的伙计,找了靠山,只把韩二一个人留在铺里。都说明天这事儿不好办了。韩道国又送了节级五钱银子,很快保甲就查写了那几个人的名字,送到西门庆家里,就等第二天一早解送。
过了一天,西门庆和夏提刑两位官到衙门里坐堂。地方保甲带上人来,第一起就是韩二,跪在最前面。夏提刑先看报单:“牛皮街一牌四铺总甲萧成,为地方喧闹事……” 第一个叫韩二,第二个车淡,第三个管世宽,第四个游守,第五个郝贤。都点过名了。然后问韩二:“为什么闹事?” 韩二先告状:“小人的哥哥是做买卖的,经常不在家,家里只有小男幼女,被街坊这几个光棍,动不动就弹唱些乱七八糟的词儿,坐在门口胡言乱语,晚上还扔砖头,百般欺负。小人在外面另住,来哥哥家看看,实在忍不住,骂了几句。被这伙棍徒不由分说地打倒在地,乱打一顿,现在被抓到老爷这里。望老爷明察。” 夏提刑就问那伙人:“你们怎么说?” 那伙人一起告状:“老爷别信他胡说!他是个赌徒无赖。他哥哥不在家,他就和他嫂子王氏通奸。王氏平时依仗着泼辣,辱骂街坊。昨天被我们抓住了,还有她的贴身衣服为证。” 夏提刑问保甲萧成:“那王氏怎么没来?” 萧成哪好说节级放了,只说:“王氏脚小,路上走不动,马上就来。” 韩二在下面,两只眼睛只盯着西门庆。过了一会儿,西门庆欠身对夏提刑说:“长官也没必要要这王氏来。想必王氏有点姿色,这伙光棍调戏不成,就设了这个圈套。” 于是叫为首的车淡上来,问道:“你们在哪里抓住韩二的?” 众人说:“昨天在他屋里抓住的。” 又问韩二:“王氏是你什么人?” 保甲说:“是他嫂子。” 又问保甲:“这伙人从哪里进他屋里的?” 保甲说:“翻墙进去的。” 西门庆大怒,骂道:“我把你们这伙光棍!他既然是小叔子,王氏也是有亲戚关系的,难道不许上门走动?你们这伙光棍,是他什么人,竟敢翻墙进去?况且他家男人不在,还有幼女在房里,你们这不是奸就是盗!” 喝令左右拿夹棍来,每人一夹、二十大棍,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这四五个都是年轻子弟,从没受过刑,一个个打得号啕大哭,满地呻吟。西门庆也不等夏提刑开口,吩咐:“韩二出去听候处理。把这四个都收监,不久取供送审。” 四人到了监里都互相抱怨,个个心怀鬼胎。监里的人还吓唬他们:“你们四个要是被送审,都是徒刑。到了外府州县,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人慌了,等家里人来送饭,赶紧捎信出去,让各自的父兄花钱,上下打点找关系。其中有人找关系求夏提刑,夏提刑说:“这王氏的丈夫是你西门老爹门下的伙计。他在中间坚持要送审,同僚之间,我也不好办。你们还是找关系跟他说去吧。” 也有人求吴大舅出来说情。人们都知道西门庆家有钱,不敢来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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