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为首的税务官员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刻板，“可以。但我们有权要求你在规定时间内配合调查。拖延并不能解决问题。”
会议室的门没有关严，外面办公区隐约的骚动和窥探的目光，像无数细小的针，扎在沈未曦的背上。她知道，这个消息会像野火一样迅速燃遍整个公司。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些幸灾乐祸的议论和更加彻底的孤立。
“我明白。我会尽快联系。”沈未曦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哪里有什么固定的律师？沈家没落后，昔日的法律顾问早已不再联系。此刻，她只能想到一个人——林薇。林薇在媒体圈，或许认识一些可靠的律师朋友。
就在她准备借故出去打电话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不等里面回应，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周铭。
他依旧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仿佛只是偶然路过。
“王科长？李科员？”周铭看向两位税务官员，语气熟稔，“二位怎么到我们设计部来了？是有什么工作需要协调吗？”
那位被称作王科长的官员看到周铭，严肃的表情略微松动了一下：“周助理，我们正在依法向贵公司的沈未曦女士了解一些情况。”
周铭的目光转向沈未曦，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随即又回到王科长身上，笑容不变：“原来是这样。不知道是什么方面的情况？如果涉及公司业务，或许战略部这边也能提供一些必要的协助，确保调查的准确和高效。”他晃了晃手中的平板，“我刚巧在附近核对项目数据。”
他的出现，以及这番看似无意却意图明显的话，让会议室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位税务官员交换了一个眼神。容氏集团总裁战略助理的身份，显然让他们不得不重视。
沈未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周铭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介入？
王科长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接到实名举报，反映沈女士可能存在利用个人账户进行与职务相关商业往来，涉嫌偷逃税款的行为。”
“哦？”周铭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他看向沈未曦，眉头微蹙，“沈设计师，有这回事吗？”
沈未曦立刻摇头，语气坚定：“绝对没有。我所有与工作相关的收支，都严格遵守公司财务制度。”
周铭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转而看向王科长，语气诚恳：“王科长，我们容氏作为上市公司，在财务合规和员工操守方面一向要求极其严格。我想，这中间或许存在一些误会，或者……是不实信息的干扰。”
他顿了顿，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了几下，似乎在查阅什么，然后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沈设计师近期参与的公司项目，所有流程和资金往来都在集团系统内有明确记录，完全合规。战略部前段时间刚好在做相关的内审抽样，沈设计师经手的部分，没有任何问题。”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王科长：“当然，配合税务部门的调查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如果需要，战略部可以立刻调取沈设计师所有经手项目的完整财务流程记录，供二位核实。我相信，事实会证明沈设计师的清白。”
周铭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容氏的态度，又提供了看似强有力的“证据”支持沈未曦，更重要的是，他将调查的焦点，从沈未曦的“个人账户”引向了“公司项目记录”。如果税务局坚持要查个人账户，就显得有些师出无名，甚至可能被解读为对容氏内部管理的不信任。
王科长和李科员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身份特殊。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王科长再次抬头时，语气缓和了许多：“既然周助理这么说，我们当然相信容氏的内部控制。不过，举报信言之凿凿，我们也是按程序办事。这样吧，沈女士，请你今天就相关情况写一份书面说明，并提供你近期主要参与的公司项目名称和编号，我们先进行初步核实。如果确实如周助理所言，是误会一场，我们自然不会打扰。”
这已经是对方在周铭介入后做出的最大让步。
沈未曦立刻应下：“好的，我会尽快准备好。”
两位税务官员又交代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经过周铭身边时，王科长还对他点了点头。
会议室里只剩下沈未曦和周铭。
沈未曦看着周铭，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感激、疑惑、警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再一次帮了她，而且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所谓的“战略部内审记录”，是真的巧合，还是他早有准备？
“周先生，谢谢你。”无论如何，表面的感谢是必须的。
周铭笑了笑，笑容依旧温和，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不客气，维护公司员工的正当权益，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更何况，我相信沈小姐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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