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正好，柳荫胡同的四合院却气氛热烈。石桌上摊着几张刚收到的电报和信件，沈清辞、石岩，还有一位新来的年轻人，正围坐着讨论。
新来的年轻人叫顾知行，二十五六岁，是严济仁严老的关门弟子之一，刚从沪上学院进修管理归来。他生得眉清目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书卷气中透着干练。此刻，他正拿着一份沈清辞拟定的药厂初期生产计划，逐条分析。
“沈大夫，石岩兄弟，这份计划总体方向很清晰。但有几个关键点需要细化。”顾知行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谨而不失谦和，“首先是人员架构，我们得明确技术、生产、采购、品控、财务这几个基本岗位的职责和初步人选。石岩兄弟负责技术和生产没问题，采购有西南的渠道和罗教授介绍的关系，品控这一块目前只能由沈大夫您和我暂时兼着，但必须制定出明确的操作规范。财务……眼下只能先记流水账，等上了正轨再请专业会计。”
沈清辞点头：“顾师兄考虑得很周全。人员上，技术生产以石岩为主，你协助并负责总体管理和对外协调。品控标准我们一起定，务必从严。财务先简单记录，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要清晰可查。”
石岩挠挠头，憨厚地笑道：“顾兄弟懂的多，听你的。我就管好药材和炮制，保证东西地道。”
顾知行又指向计划中的成本核算部分：“药材成本石岩兄弟估算的比较准确，但加工损耗、包装物料、水电人工、设备折旧这些隐性成本，我们需要预留出至少百分之二十的余地。初期不求盈利，但至少要保证不亏，才能持久。我建议第一批‘温经通痹贴’和‘化瘀续断酒’先各生产五百份，作为试用品，免费提供给沈大夫您治疗过的老兵群体和严老、罗教授推荐的合作单位试用，收集反馈，建立口碑。同时，在南锣鼓巷前店设一个小展柜，试探市场反应。”
这个思路稳妥而务实，沈清辞很是赞同。“就按顾师兄说的办。试用反馈至关重要，直接关系到后续配方的微调。另外，”她看向石岩，“石岩，你上次说西南那边的药材供应商已经初步联系好了？”
石岩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上面用铅笔工整地记录着：“嗯，联系了五家，都是跟寨子有多年往来、信誉好的采药人合作社。三七、天麻、杜仲、川芎这几味主药的品质和价格都谈妥了，比市面国营公司进货价低一成，品质更有保证。他们答应按月稳定供应，就是运输需要咱们自己解决，走铁路零担。”
“运输我想办法。”顾知行接口，“我在铁路局有个同学，可以帮忙协调车皮，尽量降低损耗和成本。”
看着两位新伙伴迅速进入状态，配合默契，沈清辞心中大定。严老推荐顾知行，果然是雪中送炭。这位师兄不仅懂医药，更懂经营管理和市场，正好弥补了她和石岩的短板。药厂的事情，算是真正走上了轨道。
婚礼的筹备也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苏婉柔和周雅茹俨然成了最佳搭档，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把各项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天傍晚，两位母亲拉着沈清辞在柳荫胡同的院子里“彩排”。
“清辞，到时候你就从这屋里出去，”苏婉柔指着正房，“战北和他几个战友来迎亲，也不用堵门那些虚的，意思意思就行。敬茶改口就在这堂屋里。”沈建国和陆振华都因临时有重要工作会议，无法全程参与白天的迎亲环节，但晚宴一定会出席。
周雅茹拿着一个小红本，念着流程：“然后坐车去部队礼堂——车就用组织上安排的那辆吉普，扎朵红花就行。到了礼堂，简单仪式，主婚人讲话（请了严老和部队一位老首长），交换结婚证（现在不兴拜堂了），新人向宾客鞠躬致谢。然后开席。”
她顿了顿，看向沈清辞，语气更加柔和：“清辞，按照老礼，新娘子出嫁前，娘家得准备些‘压箱底’的物件。妈和你周阿姨商量了，除了新被褥和日常用品，这个，”她拿出一个扁平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套水头极好、翠绿欲滴的翡翠首饰——一枚戒指，一对耳环，一根项链，“是我当年的嫁妆，一直留着，现在传给你。还有这个，”她又拿出一个鼓鼓的红包，“是你爸和我，还有你哥嫂的一点心意，拿着，以后你们小家用。”
周雅茹也递过一个精致的木匣：“这是我们陆家传给长媳的一对羊脂玉镯，战北奶奶留下的。还有这个，”也是一个厚实的红包，“是我和你陆伯伯的心意。清辞，以后你就是我们陆家的闺女了。”
沈清辞看着眼前沉甸甸的心意，眼眶微热。“妈，周阿姨……这太贵重了。”
“傻孩子，给你就拿着。”苏婉柔抹了抹眼角，“只要你和战北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这时，陆战北正好下班过来，看到院中的情景，脚步顿了顿。苏婉柔笑着招手：“战北来得正好，正说到你呢。明天记得把军装礼服熨烫好，皮鞋擦亮。你们俩的结婚证，我下午已经从街道领回来了，放在堂屋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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