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星湖畔的日子,在宗门初建的忙碌中过得飞快。这一日,欧阳煦正于湖心岛大殿内,与紫鸢商议布设护山大阵的细节,他强大的神识习惯性地如水银泻地般铺展开来,笼罩着方圆数十里之地。
忽然,他神色微动,抬眼望向东方天际。
“怎么了?”紫鸢察觉到他的异样。
“有客至。”欧阳煦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一位老朋友,速度不慢,是武夫地境中期的修为。”
他起身,对紫鸢道:“我出去迎一迎。”
剑光一闪,欧阳煦已出现在极星湖外围。不多时,一道土黄色的虹光破空而来,气息浑厚沉重,稳稳落在他面前。光华敛去,露出一张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面孔,正是苏正德。他一身风尘,官袍微皱,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有神,周身气息比十多年前更为沉凝厚重,赫然已踏入地境中期。
欧阳煦哈哈一笑,迎了上去:“我道是谁有这般修为与速度,原来是老苏你啊!什么风把你吹到这荒僻之地来了?”
苏正德见到欧阳煦,严肃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上下打量了欧阳煦一番,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命硬,没那么容易死。果然,不仅活蹦乱跳,还折腾出这么大一片基业。”他语气虽平淡,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侥幸罢了。”欧阳煦侧身引路,“此地非说话之所,苏大人,请入内一叙。”
两人御空而起,转眼落入湖心岛大殿。分宾主落座,自有弟子奉上灵茶。
欧阳煦抿了口茶,似随意问道:“周兄和傅兄十日前方才离去,苏大人一路而来,可曾遇上?”
苏正德摇头:“未曾碰上。不过,既然周子安那小子来过,以他的性子,想必该说的都说了。欧阳煦,你当知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欧阳煦放下茶盏,神色坦然:“自然。朝廷的特使,来考核我这新立的山门,看看是否值得投资,又该开出何种价码。却不知,苏大人的决定是?”
苏正德目光扫过殿外气象初成的宗门景象,感受着空气中虽不浓郁却生机勃勃的灵气,沉吟片刻,开口道:“极星湖周边五百里,可划归你宗门。条件,每年一个弟子名额,须是大玄朝廷举荐之人。当然,他们会通过你设下的考核,资质心性不会太差。”
欧阳煦点头:“名额可以给。但有一点,入我宗门,便需守我门规。若朝廷推荐之人触犯门规,我绝不会因朝廷颜面而姑息。”
“理当如此。”苏正德颔首,表示认同,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色,“只是…欧阳煦,你也知如今局势。陛下已决意对大乾用兵,国库吃紧,各处都要用钱,这划地之资…”
欧阳煦闻言,不由失笑:“我说老苏,你堂堂一地境武夫、州府大员,竟跑来跟我哭穷?”他摸了摸下巴,“我倒想起一桩旧事。当年武林大会,我一路下注,皆押自己赢,似乎…赢了不少,具体数目记不清了,总有几千万两银子吧?这笔钱,当时好像都托付给周兄代为保管了。苏大人既是为国筹饷,何不去寻周兄要这笔款子?便说是我欧阳煦捐给朝廷的军资了。”
苏正德先是一愣,随即那严肃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真切的笑容,指着欧阳煦道:“好小子!原来还有这等私藏!如此甚好,我回头便去找周子安!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了!”他心情大好,连饮了三杯灵茶。
正事谈毕,气氛轻松不少。欧阳煦似想起什么,状若无意地道:“对了,前两年在海外遇到大小姐,她去了中洲游历,如今想必见识广博,更胜往昔了。”
“什么?”苏正德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愕然看向欧阳煦,“清荷去了中洲?去中洲做什么?”
欧阳煦摊手:“想去更广阔的天地游历一番,增长见闻。”
苏正德方才缓缓放下茶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女大不中留啊。不过去游历一翻也好。”
又坐了片刻,苏正德便起身告辞:“此地既已看过,条件也已谈妥,我需即刻回京复命,并去找周子安那小子讨要军资。欧阳煦,你好自为之。”
欧阳煦将其送至湖边,拱手道:“苏大人慢走。”
送走苏正德,欧阳煦刚回到殿中,还未坐定,神识又是一动。
“今日倒是热闹。”他微微一笑,再次起身迎出。
只见天际一道略显老迈却平稳的遁光落下,现出吴工与其孙女吴小蝶的身影。吴工精神尚可,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忧虑。吴小蝶则乖巧地跟在爷爷身后,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湖光山色。
“吴大师!”欧阳煦快步上前,执弟子礼,“您老怎么来了?快请进!”
正在附近演练剑术的郑小虎见到吴小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远远地拱手示意。吴小蝶也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入殿落座后,吴工叹了口气,道出缘由:“老夫大限将至,左右不过还有几年光阴。碧涛岛那边…近来很不太平。海潮宗与千漩汐宗摩擦日渐频繁,时有冲突,岛上气氛紧张,实在不是安居之地。想起欧阳小友你在此处,便带着小蝶过来看看,想着或许能寻个清静之地,度过最后这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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