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堂内,炉火正旺,热浪裹挟着金属与灵材交融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欧阳煦步入堂中,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正俯身于一座炽热熔炉前的吴工身上。
不过月余未见,这位老炼器师的气色竟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原本几乎全白的鬓角,此刻竟有近半转为了灰黑之色,脸上深刻的皱纹似乎也被熨平了些许,一双眸子精光内蕴,显得精神矍铄。
“吴大师。”欧阳煦含笑开口。
吴工闻声抬头,见是欧阳煦,脸上顿时绽开由衷的笑容,放下手中的工具迎了上来:“宗主来了!”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欣喜与感慨,“那玄阴延寿果……果真神效无比!老夫只觉得浑身沉疴尽去,气血充盈,仿佛又回到了百岁之时,对未来……竟又生出许多念想来!”
“如此甚好,前辈正值盛年,宗门的炼器传承,还需您这定海神针多多费心。”欧阳煦说着,挥手间,三具妖兽尸身出现在堂中空地,正是那撼地龙蜥、雾隐隼与碧晶角蟒。
“这些是……”吴工眼睛一亮,上前仔细查看,“撼地龙蜥的鳞甲重尾、雾隐隼的翼羽利爪、碧晶角蟒的独角蛇胆……皆是炼制法器、丹药的上好材料!宗主从何处得来?”
“坠星谷内捡的‘破烂’罢了。”欧阳煦语气平淡,“于我无用,便想着拿来给前辈。洪全、小蝶他们修为日深,也该有几件合用的护身之物,这些材料正好物尽其用。”
吴工闻言,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好好好!宗主有心了!老夫正愁那几个小家伙缺些历练的装备,这些材料来得正是时候!龙蜥重尾可给洪全炼一柄撼山锤,雾隐隼的羽毛正好给小蝶做一件匿踪披风,碧晶角蟒的毒囊和胆……嗯,或许可以试着调配些强化目力的灵液。”
他爱不释手地抚过那些材料,随即想起正事,神色一正,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欧阳煦:“宗主先前嘱托的,将镇魂钟从灵器提升至法宝的炼制之法,老夫已推演完毕。所需的核心材料也相应调整,主要需空鸣石、鬼哭铜、陨铁精华,以及一枚金丹期音波类妖兽的妖丹,方可铭刻宝禁,蕴养器灵。”
欧阳煦神识扫过玉简,其内炼制过程繁复玄奥,远超灵器。他略一沉吟,挥手间,那庞大如小屋、皮肤布满诡异疙瘩的幻音蟾尸体出现在地上。
“前辈看此兽如何?其鸣叫能惑乱心神,应是音波之属。”
吴工凑近一看,尤其是检查了其喉部硕大的音囊和背部几个鼓胀的毒囊,眼中精光大放:“幻音蟾!而且是金丹期的幻音蟾!妙极!妙极!它的音囊正是炼制镇魂钟法宝的绝佳主材!其毒囊亦能炼制‘迷神散魂砂’,音囊薄膜或可尝试炼制‘幻音笛’……都是阴人……呃,都是极好的法宝胚子!”
他越说越兴奋,搓着手看向欧阳煦:“宗主,这些材料难得,若是信得过老夫,此次便由老夫亲自为你炼制这镇魂钟如何?多出的音囊薄膜和毒囊便算作酬劳,正好给老夫练练手,研究几样新玩意。”
欧阳煦闻言笑道:“如此再好不过,有劳吴大师费心。需要多久?”
“法宝非同小可,需以丹火细细淬炼,刻画宝禁更是急不得。一月之后,宗主来取便是。”吴工拍着胸脯保证,已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些珍贵材料投入炉中。
离开炼器堂,欧阳煦御剑而起,习惯性地便想返回湖心岛静修。剑光至湖心,他才蓦然想起,真正的湖心岛已被自己收起,眼前只是一片新填的普通水域。
他摇头失笑,转身便朝着宗门附近的荒山飞去。寻了一处石质坚硬的所在,并指如剑,道道凌厉剑气呼啸而出,如同切豆腐般将山岩切割成数十块巨大的规整条石。随后又以大法力将其搬运至湖心原处,垒砌夯实,布下简单的稳固阵法,不过半日功夫,一座新的、看似无异的湖心岛便已落成。
一月时光,倏忽而过。
这日,欧阳煦刚从新湖心岛结束修炼,便感到宗门大阵传来阵阵波动。他身形一闪,已来到外城城门处。
只见半空中,五道遁光悬浮,灵压赫然都是金丹期,衣着华丽,绣着霓裳宫的标志,神色倨傲。为首一名中年美妇,正冷着脸与挡在前方的姚水交涉。一旁,还有一位身着大玄官袍、气息沉稳如山的地境武夫,显然是朝廷派来的斡旋使者。
“欧阳宗主,你总算出来了。”那美妇见到欧阳煦,语气淡漠,“我霓裳宫长老想必已与你谈妥,今日特来签署契约,划定章程。”
欧阳煦面色平静,拱手道:“有劳诸位道友远来,请入内详谈。”他又向那位朝廷武夫点头致意:“有劳大人奔波。”
一行人入了内城议事殿。谈判桌上,唇枪舌剑,气氛并不融洽。霓裳宫几人态度强硬,试图在弟子输送和利润分成上攫取更多利益,甚至隐含插手宗门内部事务之意。
姚水据理力争,言辞犀利,将宗门的独立自主底线守得极牢。姚金、姚木在一旁策应,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压力。欧阳煦则大多时间沉默不语,只在关键处淡淡地补上一两句,却总能精准地戳中对方过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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