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丹鼎阁客舍内却炉火通明。欧阳煦盘膝而坐,身前地火口喷吐着稳定的青白色火焰。又是数块品质上乘的二阶青金石被投入其中,在金丹期丹火的淬炼下迅速熔融、提纯。
神识如最精密的刻刀,操控着液态金属塑形成一柄柄修长剑胚。冷却、打磨、开刃、铭刻基础锋锐与坚固禁制符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宛如艺术。待到东方既白,晨曦透过窗棂洒入静室时,五柄寒光凛冽、符文流转的上品灵器青锋剑已静静悬浮于空中,剑身映照着微光,发出清越的嗡鸣。
欧阳煦挥手将新炼制的五柄剑与昨日剩余的两柄一同收入一个不起眼的储物袋中。这些都是继续拜访金丹长老的礼物。
然而,他刚起身,尚未出门,院外便传来了脚步声。昨日接待他的执事长老孙淼,此刻正站在雅舍小院门口,脸上依旧挂着那公式化的和煦笑容,眼神却比昨日冷淡了几分。
“欧阳宗主,真早。”孙淼拱手,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实在抱歉,打扰宗主清修。刚刚接到宗门紧急通知,因炼丹大赛临近,中洲以及各大洲前来观礼的贵宾远超预期,宗门所有客舍都需紧急调配使用。不得已,只能请欧阳宗主暂且移步,前往山下坊市中寻觅住处了。此事乃宗门统一安排,还望欧阳宗主海涵。”
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欧阳煦目光微凝,心中冷笑。昨日还热情留客,今日便急不可耐地赶人,这转变未免太快太刻意。丹鼎阁如此大的宗门,岂会连多安排一两位客人的住处都如此窘迫?这分明是不愿他再继续留在山上,近距离接触门中长老。
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露出理解的笑容:“原来如此,大赛盛事,自是应当以贵宾为先。是在下叨扰了。”说着,他看似随意地将那个装有七柄青锋剑的储物袋递向孙淼,低声道:“一点小小心意,感谢孙长老昨日款待,日后我极星宗与贵阁打交道,还望孙长老多多关照。”
若是寻常金丹长老,面对七柄上品灵器,即便不收,也会神色波动。然而孙淼只是目光在那储物袋上一扫,笑容未有丝毫变化,却是坚决地抬手推了回来,语气疏离却坚定:“欧阳宗主太客气了,昨日不过是分内之事,岂敢收此重礼?宗门规矩森严,还请宗主莫要为难老夫。山下坊市虽喧嚣,但‘仙客来’、‘云栖阁’几家客栈环境尚可,宗主或可前去一试。”
竟是连贿赂都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欧阳煦心下沉凝,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对方是铁了心要赶他走,且背后必有缘由。他不再多言,收回储物袋,拱手道:“既如此,那便告辞了。”
“欧阳宗主慢走。”孙淼站在原地,微笑着目送。
欧阳煦带着小黑,面色平静地走下丹鼎阁那千级石阶,离开了山门范围。一到山下坊市,欧阳煦强大堪比金丹后期的神识便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铺开,瞬间笼罩了周身数百丈范围。
果然!就在他走出山门不过百步,人流之中,两道极其隐晦的目光便锁定了他。那是两名看似普通的金丹期修士,混在熙攘的人群里,一个在街边摊位前佯装挑选药材,另一个则坐在不远处的茶摊上,但他们的神识余光,始终若有若无地缀在他和小黑身上。
被监视了!
欧阳煦心中冷哼,面上却恍若未觉,带着小黑径直朝着坊市外走去。他步伐不快,似乎真的在寻找客栈,最终却走出了坊市范围,来到昨日停泊飞舟的那处僻静山坳。
他挥手放出龙骧御风舟,与小黑一同跃上甲板。飞舟灵光闪耀,缓缓升空,调整方向,看似要朝着东南方向离去。欧阳煦与小黑并排站在船头最显眼的位置,确保身后监视者能清晰看到他们的身影。
然而,就在飞舟升空、借助一处云团略微遮挡视线的瞬间,欧阳煦心念疾动!一个与他本体气息、容貌一般无二的分身瞬间出现在他身侧,接替了他站立的位置。而他的本体则闪电般穿上蛛隐法袍,身形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瞬间变得透明虚幻,悄无声息地自船尾跃下,落入下方茂密的山林之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飞舟继续平稳地向着东南方向加速飞行,船头依旧是“欧阳煦”与“小黑”。远处,那名负责监视的丹鼎阁弟子驾起一件飞行法器,远远地吊在后面,确信目标已然离开。
山林之中,隐去身形的欧阳煦通过神识向小黑传音:“驾驭飞舟,先回宗门等候消息。”
“是,大人。”小黑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回应。龙骧御风舟速度陡然加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待飞舟与监视者都远去后,欧阳煦才在山林深处一处无人角落现出身形。他再次运转《千幻秘术》,面部骨骼肌肉一阵轻微蠕动,身高也略微缩水几分,顷刻间便化作一位面色略显苍白、带着几分书卷气的青衫书生,修为也压制在了筑基初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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