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急奏,将朝廷的注意力瞬间从西北条约的细枝末节,拉回到了迫在眉睫的东南危机上。也适时地给了陈远一个“专注于紧急军务”的理由,暂时避开了关于他自身麻烦的潜在质询。
醇亲王奕譞再次向陈远递来了橄榄枝,这次更加直接。他派心腹太监送来口信,称“闻上海有宵小作祟,扰及贤弟产业。本王在江沪略有薄面,或可代为安抚。贤弟国之干城,当专心军国大事,岂容屑小骚扰?”
这几乎是挑明了说:我知道你上海出事了,我能帮你摆平,只要你领情。
陈远心中冷笑,醇亲王的消息果然灵通。这“帮忙”,恐怕既是示好,也是威胁——我能帮你平事,也能让你的事更大。
他恭敬地回复太监:“请转禀王爷,陈远惶恐。些许商贾小事,竟劳动王爷垂询。歹人自有官府查办,不敢烦劳王爷。王爷关爱,陈远感激涕零,定当竭尽驽钝,以报朝廷,亦不负王爷期许。” 这话把“帮忙”推给了官府,表示了感谢,也含蓄表达了“我会做好我的事”的立场,既未接受,也未拒绝,留下了回旋空间。
送走太监,陈远面色阴沉。醇亲王步步紧逼,李鸿章暗中磨刀,南洋危机加剧,东南警报又起……他感觉自己被围在了一个不断缩小的圈子里。
“来人,更衣。”陈远忽然道,“我要进宫,面见太后,奏报东南倭情及新式电报于军务之紧要。” 他必须主动出击,将太后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外患”与“新政”上,让自己“不可或缺”的地位更加稳固。同时,或许也能从太后那里,试探一下她对近日这些“风言风语”的态度。
暴雨初歇,天色依旧阴沉。陈远踏上前往紫禁城的马车,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他知道,紫禁城里的这场应对,与上海、南洋、东南的危机一样,容不得半分差错。他手中能打的牌,正在一张张翻开,而对手的牌面,却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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