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的老兄弟,还有二十三人。护商队里后来培养的,有三十来人靠得住。”
“够了。”杨芷幽转身,眼神锐利如刀,“荷兰人以为查封了矿场,扣了货船,就能掐死我们。但他们忘了,南洋不只是他们的总督府和种植园。李叔,挑十个最机灵胆大的老兄弟,分成两组。一组,去摸清楚那个带头查封我们矿场的税务官,还有那个扣我们货船的港口官员,他们常去哪里,有什么嗜好,家里有什么人。另一组,去接触我们矿场和种植园里那些被拖欠工钱、心怀不满的土着工人,还有附近那些同样被荷兰公司欺压的土着部落。记住,不要暴露身份,只是倾听,散播一点……对荷兰人贪婪的不满。”
李铁柱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倒吸一口凉气:“小姐,这……这是要……”
“不是要硬拼。”杨芷幽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待宰的羔羊。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而且咬的不会只有一家。另外,把我们改进选矿技术后、偷偷提炼出的那批高纯度锡锭,想办法运出去,通过……非正常的渠道,卖给一直在私下收购的法国商人,价格低点无所谓,要快,要现金。”
这是破釜沉舟,也是火中取栗。一旦开始玩这种边缘游戏,就再难回头。但杨芷幽别无选择。父亲的基业不能倒,她和他的儿子,必须有一个立足之地。即便这立足之地,要用硝烟和鲜血来浇铸。
李鸿章很快拿到了从上海辗转送来的“战利品”——那几本失窃的旧账册和信函草稿的抄件。幕僚中的密码高手和账房先生连夜分析。
“中堂,账册往来频繁但数额不大,表面看是正常贸易。但信函密码已破译大半,内容虽多为商务,可其中‘栖霞谷’、‘小姐’、‘李老’等称谓,结合之前南洋‘杨氏’武装有太平军旧部嫌疑的情报,指向已非常明确。”幕僚兴奋地汇报,“更重要的是,我们对比了咸丰十年安徽巡抚奏报的‘剿灭发逆一支,查获伪圣库清单残卷’,其中缺失的几项贵重物品和银两数目,与陈远早年突然阔绰、能拉起‘靖安哨’并打通关节的时间、财力,存在巧合的可能性很大!虽然尚无铁证,但多条线索合流,皆指向陈远及其党羽,与太平余孽乃至昔日逆产,脱不开干系!”
李鸿章缓缓靠向椅背,脸上露出了长久以来第一个真正舒心的、却冰冷无比的笑容。鱼儿,终于要咬钩了。这些证据虽然还不能直接钉死陈远,但足以编织一张大网,在关键时刻抛出,足以让太后惊心,让朝野哗然,让陈远百口莫辩!
“不要急,”他慢条斯理地说,“把这些东西,好好整理,编成一条清晰的线。另外……想办法,让醇亲王那边,也‘偶然’听到一点风声。听说,醇亲王对陈远,可是青眼有加啊。”他要让这把火,烧得更旺,更乱。
陈远并未坐以待毙。在紧急处置上海漏洞的同时,他开始了反击。
首先,他授意胡雪岩,将“西北实业拓殖公司”的宏伟蓝图和首批认股的丰厚名单(包括多位宗室、勋贵象征性入股),巧妙地通过《申报》等报纸宣扬出去,突出其“利国利民”、“汇聚民力开发边疆”的正面形象,冲淡朝中关于“与民争利”的指责。
其次,他主动向恭亲王和慈禧太后提交了一份《奏陈海防急务并请加速自造铁甲舰疏》,详细列举了日本近年来海军扩张数据(部分引用醇亲王所赠情报),痛陈海防之危,再次强调自主造舰的紧迫性,并提出了一个分步走的详细计划和预算草案,将朝野视线引向东南海疆的迫切威胁。
最后,他做了一步险棋——主动向醇亲王求助。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以“闻听王爷关切海防,特呈最新所获倭舰情报及仿制构想,请王爷斧正”为名,将一份精心准备的、关于如何利用现有基础加速海军建设的“非正式建议书”,连同一份厚礼,送进了醇亲王府。这是回应,也是进一步将醇亲王拉到自己“海防强国”的大旗之下,增强自身政治保护色彩的举动。
做完这一切,陈远站在西山之巅,眺望暮色中的北京城。补天裂,或许徒劳。但他必须争,必须斗。为了西北那片刚刚收复的河山,为了东南那未竟的海权之梦,也为了南洋雨林中,那一点倔强的、与他血脉相连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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