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拿起所剩无几的武器,藏身到礁石和窝棚的阴影后。杨芷幽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心跳如擂鼓。是敌是友?还是……海盗?
那艘中等大小的旧式帆船,似乎对这片小湾颇为熟悉,径直驶了进来,在湾内下锚。船上下来七八个汉子,穿着杂七杂八,面相粗豪,带着水腥气和一股草莽悍气。他们显然也发现了窝棚和有人活动的痕迹,立刻警惕地散开,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和短铳上。
“棚里的朋友,哪条道上的?出来亮个相吧!”为首一个络腮胡汉子,操着浓重的闽南口音,扬声喊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藏身之处。
杨芷幽知道躲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示意其他人不要妄动,自己理了理破烂不堪的衣衫,抱着孩子,缓缓从礁石后走了出来。阳光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各位好汉,”她声音沙哑,但尽量清晰,“我们不是道上的人,是南洋逃难来的华人,遭了难,流落到此,只想寻条活路。”她亮出了怀中病弱的孩子,这是最能打消对方大部分敌意的“道具”。
那络腮胡汉子看到是一个抱着孩子的狼狈女子,明显愣了一下,警惕稍减,但并未放松。“逃难?从荷兰人手里逃出来的?”他上下打量着杨芷幽和她身后陆续现身的、同样狼狈不堪的汉子们,目光尤其在几个老兄弟脸上停顿了一下,似乎看出了什么。
“正是。”杨芷幽坦然承认,“我们的庄园被荷兰人烧了,一路逃到这里。敢问好汉,此地何处?附近可有华人村落或能落脚的地方?”
络腮胡汉子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这地方鸟不拉屎,哪来的村落。我们是跑‘水货’的,偶尔来这里避风、歇脚。你们倒是会找地方。”他顿了顿,“看你们这副样子,也够惨。相逢是缘,我们船上还有点干粮淡水,可以分你们一些。”
杨芷幽心中一动。跑“水货”的,就是走私者。这些人常年游离于官府与法律之外,路线隐秘,消息灵通,或许……是一条意想不到的出路?
“多谢好汉仗义!”她连忙致谢,同时试探着问,“不知好汉们常跑哪条线?我们……我们想去东边,远离荷兰人的地方,不知好汉能否指条明路,或者……行个方便?”她知道,与这些人打交道,不能空口白牙。
络腮胡汉子嘿嘿一笑:“东边?那可远了。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我们这行,讲的是个‘利’字。带你们走,风险不小,荷兰人的巡逻船最近可严得很。”
杨芷幽立刻明白了。她示意一名兄弟,将李铁柱留下的那个小布包拿过来,取出里面大半金银,双手奉上:“我们逃得匆忙,只剩这些,权当谢礼和船资,请好汉行个方便。”
络腮胡汉子掂了掂金银,分量不轻,满意地点点头:“成!看你们也不容易,又是同胞。不过丑话说前头,路上听我们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到了地方,咱们各走各路。”
“自然,一切听好汉安排。”杨芷幽心中一块大石稍稍落地。这或许是绝境中,唯一可能通往生的缝隙。她不知道这些人会把他们带向何方,但无论如何,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就在陈远于京城投出“破局之刃”,杨芷幽在海上遇到走私船的同时,岚屿的平静也被打破了。
一艘偏离航线的福建商船,因风浪损坏了船舵,被迫驶入岚屿港湾避风修理。船上除了水手,还有几名商人模样的乘客。勘测队伪装成的“修船华工”虽然按照预案,以“避风暂驻”为名与之接触,尽量保持距离,但这批不速之客的到来,依然带来了暴露的风险。
更麻烦的是,商船上一个似乎见过些世面的账房先生,对勘测队使用的几件工具(如改良的测绘仪和地质锤)产生了好奇,多问了几句。虽然被搪塞过去,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勘测队队长连夜发出密报,请示如何处理。“此船预计三日后修复离开。然其中数人似有疑虑。若其归后乱言,恐引来官府或洋人注意。是否……依令清除?”
报告送到陈远手中时,他正面对着太后对“快艇计划”表现出的初步兴趣,以及胡雪岩关于查账步步紧逼的急报。
岚屿是他最后的退路和秘密基地,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但清除一整船数十人,动静太大,且难以做得干净,一旦留下痕迹,后患无穷。
他沉思良久,批复:“不可妄动。加强监视,确保其尽快修好离开。若其人有异动,或离岛后有不利传言,再行计较。同时,加速溪谷营地隐蔽工事建设,准备应对可能之探查。”
他不能因小失大。岚屿的存在,必须绝对保密。但目前,他更需要岚屿作为一颗安静存在的暗子,而不是一枚引爆的炸弹。他必须赌,赌那艘商船只是过客,赌他们不会在意这个荒岛上的几个“落难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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