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
他记得她怕冷，记得她一到秋天就手脚冰凉，连喝牛奶都要喝热的。
甚至在这个下雨的冷夜里，他知道她一个人在图书馆，还特意绕了大半个校园，用“顺路”当借口，买了热牛奶送过来。
比任何好听的情话、好看的礼物都管用。苏念捏着牛奶盒，指尖因为激动有点发颤，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撕吸管包装，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吸管外面的塑料膜有点紧，她撕了两下没扯开，指尖更慌了，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轻轻从她手里接过牛奶盒和吸管。
是李将来。
他没说话，手指灵活地撕开包装，把吸管稳稳插进牛奶盒，再递回给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很多次，没有丝毫刻意。
递回来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很快收回手，转头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耳尖却悄悄红了点，像被灯光染了层薄粉。
苏念接过牛奶，小口喝了一口。
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奶香，一路暖到胃里，连冻得发僵的手指都慢慢有了知觉，连带着心里的慌，也散了点。
“谢谢……”她声音很低，带着点没藏住的哽咽，怕被他听出来。
“嗯。”他应了一声，很轻，然后拿出自己的专业书和电脑，打开文档，好像真的只是“顺路”过来学习，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图书馆里很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敲键盘的轻响，还有窗外“哒哒”的雨声，裹着暖融融的灯光，织成一片温柔的氛围。
苏念小口喝着牛奶，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他那边飘。
他正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不快，却很稳，偶尔停下来，皱着眉思考，长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了点淡淡的阴影。
灯光落在他脸上，把平时冷硬的线条柔化了不少，看着比平时亲和多了。
喝到一半，苏念不小心把牛奶盒碰倒了，里面剩下的奶洒了一点在桌上。
她慌忙拿出纸巾擦，手忙脚乱的，连桌上的笔都碰掉了，“啪嗒”一声滚到了李将来脚边。
他没说话，弯腰捡起来，递还给她时，目光扫过她电脑屏幕上没写完的报告，顿了一下，轻声说：“第三页的数据，算错了。”
苏念愣了愣，赶紧点开文件翻到第三页——还真错了，是她刚才冻得脑子不清醒，把两组对照数据弄混了。
她抬头想道谢，刚好对上他的眼神。他的目光比平时软了点，没那么冷了，好像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像在看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苏念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比刚才更快，“咚咚”地撞着胸口，连呼吸都跟着乱了。
这次不是慌，不是试探，是清清楚楚的、挡不住的心动。
她好像越来越贪恋这份感觉了——
他不怎么说话，却会默默给她带热牛奶；
会注意到她没察觉的错误数据；
会在她手忙脚乱时，悄悄帮她一把，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种沉默的守护，比任何直白的表白都让她心动。
牛奶喝完了，苏念捏着空盒子，指尖还留着盒身的余温。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个小本子——本子里夹着一张旧照片，是她藏了很久的秘密，关于她和李将来的、没说出口的过去。
要是这个秘密被李将来知道了，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给她带热牛奶，帮她捡笔，提醒她算错的数据吗？
他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苏念看着李将来专注工作的侧脸，刚暖起来的心，又悄悄蒙了层散不去的阴影。
暖乎乎的牛奶味还在鼻尖绕，窗外的雨还在下，图书馆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暖跟冷，踏实跟不安，在这一刻刚好扯平。
可这份脆弱的平衡，能维持多久呢？要是秘密被揭开，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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