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宫墙的琉璃瓦，秦可卿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
她披衣起身，推开窗，就看见蛮熊蹲在石榴树下，正跟几只刚垒巢的麻雀较劲。
他粗手粗脚地想摸鸟蛋，却被麻雀啄了手背，疼得龇牙咧嘴，偏又不敢大声嚷嚷，怕吵醒熟睡的孩子们。
“笨手笨脚的，”秦可卿倚着窗棂笑骂，“当心被孩子们看见，又要笑话你。”
蛮熊回头瞪她一眼，悻悻地收回手：“老子不过是想看看，这鸟蛋能不能孵出小鸟，给孩子们解闷。”
话音未落，偏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贾政的神魂飘了出来，金芒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他瞥了眼蛮熊，淡淡道：“麻雀是益鸟，你别吓着它们。”
蛮熊哼了一声，梗着脖子不吭声，却还是挪到了一边，蹲在墙角去摆弄他那把磨了一半的砍柴刀。
秦可卿笑着摇头，转身去灶房忙活。
米粥的香气很快漫开，混着院子里的石榴花香，勾得偏殿里的孩子们揉着眼睛跑出来，叽叽喳喳围在灶房门口。
辰时过半，孙千户领着一行人进了宫。
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宫服，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子，一见到贾政的神魂，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陛下！老奴……老奴还能再见您一面，真是死而无憾了！”
贾政的金芒微微一颤，认出了他：“李伴伴？你还活着？”
这李伴伴是贾政幼时的贴身太监，宫变时被流放到皇陵守墓，听闻神京收复，便一路乞讨着赶了回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小太监和宫女，都是当年侥幸逃脱的宫人，一个个面带风霜，却眼神坚定。
秦可卿连忙上前扶起李伴伴：“老人家快起来，一路辛苦，先喝碗热粥暖暖身子。”
李伴伴却不肯起身，捧着木匣子哭道：“陛下，这是您当年放在养心殿的《宸章集》，老奴拼了命才护下来的，如今物归原主。”
贾政的神魂拂过木匣子，金芒落在泛黄的书页上，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难为你了，李伴伴。”
孩子们围过来看热闹，李伴伴擦干眼泪，从怀里摸出几颗糖块分给他们，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那些年轻的宫人也纷纷上前，给秦可卿行礼，说愿意留下来打理宫苑，照顾陛下和孩子们。
秦可卿看着这一幕，心头暖意涌动。
破败的皇宫里，终于又添了几分人气。
蛮熊也凑了过来，看着李伴伴手里的《宸章集》，挠了挠头：“这玩意儿能吃吗？”
李伴伴愣了愣，随即失笑：“将军说笑了，这是陛下的御笔文集。”
众人都笑了起来，生疏的气氛瞬间消散。贾政看着满院的人，眼中的笑意深了几分。
午后的日头正盛，秦可卿坐在廊下缝补衣裳，贾政的神魂陪在一旁，看着她飞针走线。玄机子带着弟子们在宫墙外布完清心阵，也回来了，手里拿着罗盘，眉头微蹙。
“秦师侄，”玄机子走到廊下，沉声道，“今日布阵时，我察觉到一丝微弱的魔气，就在冷宫附近。”
秦可卿手中的针线一顿，抬头看向冷宫的方向。
那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荒草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清心镜，触手微凉，竟隐隐有些发烫。
“镜子在动。”秦可卿低声道。
她摘下清心镜，只见镜面的金光比往日黯淡了些，边缘处竟泛起一丝极淡的黑气，像墨汁滴进水里，转瞬即逝。
贾政的金芒也沉了下来，飘到清心镜旁：“是残魂。它的力量，似乎在慢慢恢复。”
蛮熊听到动静，拎着砍柴刀走了过来：“那混蛋又不安分了？老子这就去拆了冷宫，把它揪出来！”
“不可。”玄机子拦住他，“魔气微弱，说明它还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若是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秦可卿点了点头，握紧清心镜：“它在试探我们。我们只需加强戒备，静观其变。”
李伴伴端着茶水过来，听到这话，脸色一白：“陛下，秦大人，那魔物会不会……会不会又来害人？”
“别怕。”秦可卿安抚道，“有我们在，它伤不了大家。”
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木剑，听到“魔物”二字，都停了下来，怯生生地看着秦可卿。
秦可卿朝他们笑了笑：“没事，你们继续玩，只是记住，不要靠近冷宫。”
孩子们点了点头，却没了之前的兴致，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原本和暖的午后，瞬间多了几分压抑。
暮色降临，宫苑里点起了灯笼。吃过晚饭，秦可卿、贾政、玄机子和蛮熊聚在偏殿里，商议防备之策。
李伴伴带着宫人在殿外守着，孩子们已经睡熟了，呼吸声均匀而绵长。
“冷宫一带，必须加强巡逻，”秦可卿沉声道，“玄机子掌门，麻烦你让弟子们轮流值守，一旦发现魔气异动，立刻示警。”
玄机子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清心阵能暂时压制魔气，只要它敢出来，我们就能察觉。”
“老子带一队上古先民，守在冷宫门口！”蛮熊拍着胸脯道，“只要那混蛋敢露头，老子一斧子劈了它！”
贾政看着三人，缓缓道：“残魂狡猾，不会轻易现身。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人心，加快重建。只要神京稳固，民心凝聚，它就无机可乘。”
秦可卿深以为然：“陛下说得对。明日我让周大人加快春耕的进度，让百姓们有饭吃，有活干，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四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秦可卿提着灯笼，送贾政的神魂回偏殿。月色如水，洒在宫道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冷宫的方向一片漆黑，像一只蛰伏的巨兽，悄无声息地盯着这座渐渐复苏的皇宫。
“可卿，”贾政突然开口，金芒落在她的脸上，“累吗？”
秦可卿摇了摇头，抬头看他：“有你在，不累。”
贾政的金芒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像一声温柔的叹息。
灯笼的光映着两人的身影，暖黄的光晕，抵挡住了夜的寒凉。
秦可卿握紧手中的清心镜，镜面的温度渐渐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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