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跟四师姐苏南雪学过一些基础的医术和辨识草药,处理简单的动物外伤,理论上……应该可以尝试。
只是,接近陌生的生物(即使是鹿),并进行处理,这对他而言,又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他需要克服内心与人(乃至与动物)接触时的那种本能紧张。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源自《逍遥游心篇》的圆融内息在体内流转,稍稍平复了他细微的情绪波动。
“自在”真意,或许也当用于此种情境——顺应本心的善意,不拘泥于自身的障碍。
“……我试试。”
他再次言简意赅,但语气比刚才答应来巡山时,多了一丝认真。
他先是示意阮喃喃待在原地不要动,以免惊扰到鹿。
然后,他目光扫视四周,很快就在不远处的岩壁下发现了几株叶片呈齿状、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
“紫花地丁,”
他低声对阮喃喃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记忆,
“清热消毒,可外敷。”
他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掠过去,小心地采了几株,又找到一些具有止血化瘀效果的常见草药。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动作轻柔而精准,尽可能没有引起那对鹿的过度警觉。
回到原地,他将草药递给阮喃喃:
“捣碎。”
阮喃喃立刻接过,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卖力地用另一块小石头捣了起来,一边捣一边还小声给那对鹿打气:
“别怕别怕哦,我们是在帮你们,很快就不疼了……”
陆云霁则从怀中取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面是他平日里用来维护佩剑的一些工具,也包括一小卷干净的软布和一把小银刀。
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接下来是最难的一步——接近并固定受伤的公鹿。
那公鹿见有人靠近,立刻警惕地抬起头,鼻息粗重,身体微微后缩,做出防御姿态。
母鹿也挡在前面,发出警告性的低鸣。
陆云霁停下脚步,没有立刻强行靠近。他运转《心斋功》,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变得平和、空灵,不带丝毫敌意。
他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姿态放松。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如同化作了旁边的一棵树,一块石。
青衫在山林的微风中轻轻拂动,眼神澄澈而平静。
那公鹿警惕地看了他半晌,似乎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加之腿上的疼痛实在难忍,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了一些,低鸣声也减弱了。
陆云霁抓住这个机会,身形如《藐姑射山步》般轻盈滑近,出手如电,却并非攻击,而是用上了《流云拂穴手》的精要——并非点穴,而是以一股柔和的内力,透过皮毛,轻轻抚过公鹿颈侧和身躯的几处肌肉群。
这手法旨在舒缓其紧张情绪,引导气血,使其不至于因过度挣扎而加重伤势。
公鹿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有些不适,但并未激烈反抗。
“师兄好厉害!”
阮喃喃在后面看得两眼放光,小声惊叹,手里捣药的动作更快了。
陆云霁见公鹿稳定下来,这才小心地蹲下身,检查它的伤腿。
是扭伤,兼有被尖锐石块或树枝划破的伤口,不算特别严重,但若放任不管,在这山林中也足以致命。
他用小银刀小心地剔除伤口周围的污物和腐肉,动作又快又轻。公鹿只是不安地动了动,并未激烈反抗。
清理完毕,阮喃喃赶紧把捣好的、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草药泥递过来。
陆云霁接过,将药泥均匀地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软布仔细包扎好,打了个牢固但不会过紧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退开,再次与鹿保持距离。
那公鹿似乎感觉腿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尝试着用受伤的腿轻轻点地,虽然还是不敢用力,但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它抬起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了看陆云霁,又看了看旁边的阮喃喃,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类似感谢的呜咽。
母鹿也凑过来,用头轻轻蹭了蹭公鹿,然后对着陆云霁他们的方向,点了点头。
“它们是在谢谢我们呢!”
阮喃喃惊喜地低呼,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比自己吃了蜜还开心。
陆云霁看着这一幕,心中那点因被迫“社交”而产生的紧张感,悄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宁静的满足。
助生灵,顺本心,这或许也是“自在”的一种体现。
“走吧。”
他轻声道,不欲过多打扰这对山林居民。
阮喃喃点点头,心满意足地跟着师兄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了看那对相依的鹿,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陆云霁的袖子:
“师兄,我们是不是忘了采蕨菜了?”
陆云霁:“……”
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小师妹那“虽然做了好事但没吃到想吃的东西”而略显遗憾的小脸,沉默了片刻,指向来时路过的一片向阳山坡:
“那边,也有。”
“真的?太好了!这次可不能忘了!”
阮喃喃立刻又高兴起来,重新变回那只活泼的小黄莺,叽叽喳喳地朝着山坡跑去。
陆云霁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草丛间忙碌地寻找肥嫩的蕨菜,青衫在山风中轻轻摆动,清俊的脸上,那抹极淡的笑意,似乎停留得久了一些。
谷雨时节的忘忧谷,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日子就在这平淡而温馨的琐碎中,缓缓流淌。
而关于“灵兽”的冒险,最终变成了一次充满药草香和成就感的救助,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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