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霁迎上大师兄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无需更多言语，师兄弟二人便已达成默契。
就在这时，陆云霁眉头忽然一皱，目光锐利地扫向窗外。
几乎同时，李沐风也若有所觉，沉声道：“窗外是哪位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窗外寂静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笑。
“呵呵，李师叔好敏锐的灵觉。深夜叨扰，还望恕罪。”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一个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同样穿着一身月白儒衫，看起来三十许岁，面容清雅，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透着一股精明与审视。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佩，姿态从容，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
看到此人，李沐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淡淡道：“原来是赵副讲，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此人正是岳麓书院的副讲之一，赵知节，也就是唐小柒之前八卦中提到的那位与京城来客走得颇近的先生。
赵知节目光在陆云霁和唐小柒身上扫过，尤其是在陆云霁那清冷出尘的气质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听闻李师叔这里有客到访，心中好奇，特来拜会。这两位是……？”
他的目光带着探究，显然对陆云霁和唐小柒的身份极为好奇。
李沐风神色不变，从容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弟，陆云霁，来自忘忧谷。这位唐姑娘，是师弟的朋友。”
他刻意模糊了唐小柒的来历。
“忘忧谷？”赵知节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笑容更盛，
“原来是云漱真人高足，失敬失敬！陆先生气质超凡，果然名不虚传！”
他又看向唐小柒，“唐姑娘亦是灵秀动人。”
他话语客气，但那审视的目光却让人有些不舒服。
唐小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陆云霁身后缩了缩。
陆云霁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并未多言。
他的“自在”真意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位赵副讲身上带着一股强烈的功利心和算计之意，与这书院清静之气格格不入。
赵知节似乎也不在意陆云霁的冷淡，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笑道：“深夜来访，确实唐突。不过，既然恰逢其会，不如一起品品茶？我近日刚得了一些上好的‘雨前龙井’，正好与李师叔和陆先生分享。”
他说着，竟真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茶罐，仿佛早有准备。
李沐风眼神微冷，但面上依旧维持着礼节：“赵副讲有心了。只是夜已深，我等还有事情商议，恐怕不便久留赵副讲。”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赵知节却仿佛没听出来，呵呵一笑：“无妨无妨，长夜漫漫，正好清谈。更何况，陆先生远道而来，想必对如今潭州的局势也有所关心吧？说不定，我们还能交流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这话意有所指，目光再次扫过陆云霁和唐小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书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起来。
这位不请自来的赵副讲，显然来者不善。
他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品茶”和“清谈”那么简单。
陆云霁的“自在”真意悄然运转，将对方的每一丝情绪波动都纳入感知。
他感觉到，这位赵副讲的心跳略微加速，气息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或者在……害怕着什么？
这场突如其来的“茶会”，恐怕喝的不是茶，而是风波前的试探与交锋。
陆云霁端起李沐风之前给他倒的、已经微凉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平静地迎上赵知节那带着笑意的审视。
既然“茶”已经端上来了，那便……尝尝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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