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年农历正月初七的凌晨,江苏涟水县的寒风裹着雪粒子,狠狠砸在秦家村的屋顶上。秦老大攥着冻得发僵的手机,指尖在 “110” 三个数字上悬了三分钟,才终于按下通话键。“警察同志,快来!我妹妹和外甥女…… 可能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哭腔混着呼啸的风声,刺破了寂静的冬夜。
当民警踹开那扇虚掩的木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二楼卧室里,32 岁的秦某被棉被裹得严严实实,掀开的瞬间,斑驳的血迹在米白色被面上结成了冰碴。她俯卧在床,脖颈处的伤口深可见骨,脸上、头上的二十余处刀伤狰狞可怖,睡衣被血浸透,黏在早已冰冷的皮肤上。旁边的窗台上,16 岁的女儿蜷缩着,侧卧的姿势像是睡着了,可脖颈处同样的致命伤口,昭示着这对母女再也不会醒来。
客厅吊扇上悬挂的麻绳还在轻轻晃动,绳结打得笨拙却紧实。桌子上凌乱的脚印通向卧室,又折回客厅,最终消失在门口。“不像劫财,” 老刑警老李蹲下身,用手套蹭了蹭地上的血迹,“凶手没翻动财物,还用被子盖住死者,说明心里有愧疚,但下手又这么狠…… 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就在这时,秦老大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发颤:“这房子里还住着我妹夫陆某和他儿子!他们人呢?还有我妹那辆电动车,平时都停在院子里的!” 民警立刻调取周边监控,果然在村口小卖部的摄像头里看到了陆某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外套,牵着 13 岁的儿子,推着那辆红色电动车,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匆匆走进了小卖部。
“老板娘说,陆某当时说老家出事了,急着回去,还让她帮忙叫了辆专车。” 年轻民警拿着询问笔录跑过来,“专车司机说,陆某要去河南固始,路上一直盯着窗外,儿子问妈妈和姐姐去哪了,他只说‘以后再说’。”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陆某,这个河南来的上门女婿,成了这起灭门惨案的最大嫌疑人。可办案民警心里始终有个疑问:就算夫妻矛盾再深,何至于对亲生女儿痛下杀手?要解开这个谜团,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1997 年的河南固始县,16 岁的陆某站在征兵体检站的门口,手里攥着父亲生前留下的旧军帽。他从小就想当兵,可就在体检合格的第二天,村干部带来了母亲的消息:“你妈说,家里不能没有你,你两个哥哥都在外打工,姐姐也嫁了,你得留下来照顾她。” 陆某攥着军帽的手指泛白,最终还是回了家。
父亲在他 8 岁时就没了,母亲靠种三亩薄田,把四个孩子拉扯大。家里穷,陆某初中没毕业就跟着村里人外出打工,在张家口的一家建筑工地搬砖。2001 年的夏天,他在工地附近的小卖部遇到了 19 岁的秦某。女孩扎着马尾辫,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独自坐在台阶上啃馒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陆某递过去一瓶矿泉水,他注意到女孩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秦某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我爸妈不在这边,朋友也少,想家了。” 那天之后,陆某经常找秦某聊天,给她带工地食堂的饭菜,帮她修坏掉的收音机。年轻的心在异乡的孤独里慢慢靠近,没过多久,两人就同居了。
当秦某拿着孕检单出现在陆某面前时,这个 29 岁的男人既紧张又兴奋。“我们结婚吧,” 他攥着秦某的手,“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两人揣着攒下的几千块钱,去了南京。2002 年春天,女儿出生了,陆某第一次见到了岳父岳母。
“你比我女儿大十岁,家里又穷,还没个正经工作,怎么养得起她?” 岳母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陆某头上。岳父皱着眉,没说话,但眼神里的不认可显而易见。秦某拉着陆某的手,小声说:“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为了让岳父母放心,也为了方便照顾他们,陆某跟着秦某回了江苏涟水,成了秦家的上门女婿。刚开始的几年,日子过得还算安稳。陆某在镇上的电子厂找了份工作,秦某在家带孩子,后来儿子出生,一家四口的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也算温馨。
“前十年,她对我还挺好的,” 后来在医院的病床上,陆某回忆起那段日子,眼神里难得有了点温度,“她会给我洗工作服,晚上等我下班回来热饭。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可随着孩子长大,家里的开销越来越大,矛盾也渐渐多了起来。岳母开始频繁来家里,每次都要数落陆某几句:“你看隔壁老王,一个月挣好几千,你怎么就这么没本事?”“我女儿跟着你,真是受苦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陆某心上,他想反驳,可看着岳母强势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真正让两人关系破裂的,是秦某迷上打麻将之后。大概从 2010 年开始,秦某经常跟镇上的人一起打麻将,有时候半夜才回家。陆某劝过几次:“家里还有孩子,你少玩点。” 秦某却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在家带孩子也累,放松一下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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