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的春节刚过,张家口的街头还残留着鞭炮的碎屑,空气中却已悄然透出一丝春寒料峭的气息。融化的雪水沿着屋檐滴落,在墙角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就像张家口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干警们此刻的心情,沉重而迷茫。建筑宾馆的血案尚未告破,唐山开滦矿务局招待所的凶案又接踵而至,两起案件如同一对孪生的噩梦,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市局会议室的白板上,用红笔清晰地标注着两起案件的关键信息:1995年12月16日,张家口桥东建筑宾馆,死者魏有良,江西景德镇瓷器厂经理,被斧头砍杀,财物被劫;1996年12月18日,唐山开滦矿务局招待所,死者胡啸远,河北唐山煤矿工程师,同样死于斧下,随身的手表和两千余元现金失踪。白板中央,“袁章平”三个字被圈了红圈,旁边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这个身份证的主人吴章品已被排除嫌疑,但凶手为何要反复使用这张假证?他与吴章品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联?
“从唐山警方传来的现场勘查报告来看,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张家口案完全一致。”刑侦科科长赵建军用激光笔指着白板上的照片,语气凝重,“同样是持‘袁章平’身份证入住,同样选择单人房拼住,趁受害者熟睡后用斧头袭击头部,作案后清洗凶器,带走财物。甚至连斧头的型号都高度相似,都是市面上常见的重型板斧,刃口宽度约15厘米。”
李景山坐在会议桌的角落,面前摊着厚厚的卷宗,指尖在两起案件的现场照片上轻轻划过。魏有良血肉模糊的头部、胡啸远床头柜上残留的血迹、两起现场都出现的那把被清洗干净的板斧……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重叠,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刚从邯郸返回张家口,连日的奔波让他眼底布满血丝,但此刻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
“赵科长,我有个疑问。”李景山突然开口,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凶手在张家口作案后,为什么不立刻潜逃,反而要冒着巨大的风险,两天后就去唐山再次作案?而且两次都用同一张假身份证,这不符合常理,一般的亡命之徒作案后都会尽快更换身份,避免暴露。”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局长王建国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极度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嚣张,他在挑衅我们公安机关;二是他有必须留在这一区域的理由,或者说,他的下一个目标就在附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干警,“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说明这个凶手不简单,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为了整合线索,河北省公安厅特意调派了刑侦专家前来指导工作,并成立了“12·16连环杀人案”专案组,由王建国担任组长,赵建军和李景山担任副组长,负责统筹张家口和唐山两地的侦查力量。专案组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两起案件的受害者社会关系进行全面排查。
魏有良的妻子带着儿子从江西赶来张家口辨认尸体,这位中年妇女在停尸间看到丈夫的遗体时,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她泣不成声地告诉干警:“老魏这辈子不容易,为了给儿子攒钱买房,常年在外跑业务,每天都要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12月15号那天晚上,他还跟我说谈成了一笔大生意,等回来就带我们娘俩去北京旅游,没想到……”她的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手里紧紧攥着魏有良生前最喜欢的一条领带,领带上还留着淡淡的烟草味。
干警们耐心地安抚着家属的情绪,同时详细询问魏有良的生意往来和人际关系。据魏有良的妻子回忆,魏有良为人忠厚老实,做生意从来都是诚信为本,没跟人结过怨。这次去张家口,是和当地的一家建材公司谈瓷器供货合同,合作得很顺利,没发生任何不愉快。至于“袁章平”这个名字,她表示从来没听丈夫提起过。
另一边,胡啸远的家属也向干警们提供了重要信息。胡啸远是唐山开滦矿务局的资深工程师,这次去张家口是为了考察煤矿机械设备,案发前一天刚从张家口返回唐山。他的儿子胡晓峰说:“我爸12月17号晚上给我打电话,说在张家口遇到一个奇怪的人,穿着黄色条纹夹克,总打听煤矿的工资待遇,还问他带了多少现金。我爸觉得那人不对劲,就没敢多说,没想到第二天就……”胡晓峰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早知道我就劝他别住招待所了,找个好点的酒店住单间。”
“黄色条纹夹克!”李景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魏有良案的凶手也穿着这件衣服!这说明凶手在作案前会提前观察受害者,甚至主动搭讪,打探对方的经济状况,然后选择合适的时机下手。”他立刻让人将这一信息补充到白板上,“而且他对煤矿和瓷器行业似乎有所了解,知道这两个行业的从业者通常随身携带较多现金,这可能不是随机作案,而是有针对性的选择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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