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2月15日,福州城飘着罕见的冷雨。纺织路家属院三楼的窗口,19岁的董阳玲正蹲在地上擦地板,肥皂泡在浑浊的水里泛着细碎的光。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双黑色胶鞋踏碎雨幕,直奔单元楼而来。
“咚咚咚!”敲门声砸得门框发颤,伴随着威严的呵斥:“开门!公安局的!”
董阳玲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水渍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她攥着围裙边角退到墙角,看着木门被轻易撞开,三名身着制服的公安人员逆光站在门口,手铐在冷光中泛着寒意。
“董阳玲,涉嫌故意纵火,跟我们走一趟。”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她的耳朵,她突然尖叫起来:“我没有!你们弄错了!”挣扎间,冰凉的手铐锁住了她的手腕,粗糙的麻绳捆住了她的胳膊。楼道里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有人指着她的后背窃窃私语,有人端着饭碗探出头,眼神里满是鄙夷。
警车鸣笛声划破雨幕,董阳玲扒着车窗往外看,家属院的墙头上挂着“安全生产,警钟长鸣”的红色横幅,那是三天前纺织厂刚挂上去的。可现在,那座养活了上千人的纺织厂,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61具遗体被白布覆盖着,整齐地摆放在厂区门口,等待家属认领。
半个月后的法庭上,当法官念出“死刑,立即执行”六个字时,董阳玲突然瘫倒在被告席上,乌黑的头发散乱下来遮住脸,嘴里反复呢喃着:“我只是想报复一下,我没想杀人……”
这个19岁的纺织女工,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和那场震惊全国的大火之间,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1974年,董阳玲出生在福州台江区的一条老巷子里,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旁的木房挤得密不透风。她的父亲是蹬三轮车的,母亲在菜市场摆小摊,家里穷得叮当响,连过年都难得买一件新衣服。
董阳玲记事起,父母就总在她耳边念叨:“咱们家穷,不能吃亏,见到好东西就得往家里拿,不然就是傻子。”起初她还害羞,每次跟着母亲去邻居家串门,想偷拿人家桌上的水果糖时,都会攥着衣角往后躲。可母亲总会掐她一把,低声说:“怕什么?拿了就跑,谁能追上你?”
第一次得手是在七岁那年,她偷了隔壁王奶奶放在窗台上的鸡蛋。回到家后,母亲不仅没骂她,还煎了荷包蛋给她吃,夸她“有出息”。从那以后,董阳玲的贪念就像野草一样疯长,巷子里哪家晒了腊肉,哪家晾了新衣服,只要被她盯上,不出三天准会不翼而飞。
十岁那年,她趁着姑姑家办喜事的混乱,偷了姑姑陪嫁的银镯子。姑姑发现后找上门,董阳玲的父亲拿着擀面杖假意要打她,母亲却拦在前面撒泼:“不就是个破镯子吗?孩子小不懂事,你一个当姑姑的,还能跟晚辈计较?”姑姑气得浑身发抖,撂下一句“以后再也不认你们家这门亲戚”,转身就走。
渐渐的,整条巷子的人都知道董阳玲是个“三只手”,家家户户都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见到她就赶紧关门。董阳玲却毫不在意,每次偷到东西,都会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看见没?这是我从张家偷的发卡,那是我从李家拿的橡皮,他们都是傻子,根本发现不了。”
上初中后,董阳玲的胆子更大了。她不仅偷同学的钢笔、笔记本,还敢在放学路上拦着低年级的学生要钱。老师找家长谈话,她的父亲只会说“孩子还小,长大了就懂事了”,母亲则跑到学校大闹一场,说老师“故意针对我们家孩子”。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董阳玲变得越来越泼辣刻薄,说话阴阳怪气,谁要是惹了她,她就站在人家门口骂三天三夜。班里的同学都躲着她,就连亲戚家的孩子,也被家长反复叮嘱“不许跟董阳玲玩”。
1990年,董阳玲初中毕业,成绩一塌糊涂,连最差的职高都没考上。父母托人给她找工作,可人家一听说她是“巷子里的惯偷”,都纷纷拒绝。董阳玲干脆破罐子破摔,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要么在巷子里闲逛,要么就跟一群社会青年打牌喝酒,输了钱就回家跟父母撒泼。
有一次,她跟人打牌输了五十块,回家后把母亲的菜摊掀了,还摔碎了父亲的三轮车灯。父亲气得发抖,扬手要打她,她却梗着脖子喊:“谁让你们没本事?挣不到钱还怪我?有本事你们给我找个好工作啊!”
看着女儿越来越不像话,父母急得团团转。他们知道,再这样下去,董阳玲迟早要坐牢。1992年春天,父亲托了七八个关系,花了整整两百块钱的彩礼,才把董阳玲送进了福州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中外合资纺织厂,当了一名细纱挡车工。
那时候的纺织厂,可是响当当的“香饽饽”。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全国,纺织行业作为支柱产业,迎来了黄金发展期。福州的这家纺织厂,是市政府重点扶持的项目,投资方是香港的富商,不仅工资高,还管吃管住,逢年过节还有福利。能进纺织厂当工人,比现在考上公务员还风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中国桃色大案纪实请大家收藏:(m.20xs.org)中国桃色大案纪实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