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残刀落地,整个人靠着石柱瘫下去,呼吸微弱得像风里的一盏油灯。
我没动。
剑尖还点在他眉心,指节发麻,手臂上的血顺着袖口往下流。刚才那一撞,骨头都快散了,但熔炉还在烧,青火煨着战场上的残劲,一缕缕源炁顺着经脉往回灌。我靠这股劲撑着,没让膝盖弯下去。
台下没人说话。
前排几个断剑门弟子手按在剑柄上,眼睛死盯着我,可谁都没敢动。赌盘那边的庄家坐在地上,手里算筹断了半截,嘴里念叨:“赢了……那个野修真赢了?”
我不看他们。
只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睁着眼,眼白全是血丝,嘴唇干裂发黑。七把血刀炸了个干净,左臂枯得像树根,脸上皮肉都在脱。但他还没认输。
喉咙里咯咯响了两声,像是想骂人。
我先开口:“你七把刀都炸了,命也烧了一半,再动一下,我这剑就不只是点你眉心了。”
声音不大,全场却都听清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眼神变了。不是怕,是惊。他终于明白过来了——我不是硬扛下来的,我是借他的招,把自己的路走通了。
每一次他出刀,我都用熔炉吞了余劲;他每放一次血祭,我就多攒一分源炁。到最后那一下,护盾能撑住,不是运气,是我三技轮转的结果。
剑意压底,古武劲撑骨,丹息调气,三股力道在体内转了三圈,才凝成那一面青色护盾。
他不是败在招式上,是败在我越战越强的路上。
他咬牙,脖子上青筋跳得厉害,明显在挣扎。
一个门主,当着全门上下认输,比杀了他还难受。可他知道,只要再动一下,我这一剑就会直接穿进他脑袋。
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嗓子里挤出三个字:“我……认输。”
声音轻,却传遍整个生死台。
“哗——”
底下炸了锅。
“门主认输了?!”
“那个荒山来的野修,真把元婴修士打服了?”
“他连金丹都不是啊!怎么可能扛得住七杀噬魂斩?!”
有人站起身,瞪大眼睛不敢信。有个年轻弟子手里的剑掉了都不知道,喃喃道:“原来……不用拜名门,也能赢……”
赌盘庄家突然跳起来,一把抱住旁边人:“老子押了十块灵石!赢了!老子发财了!”
我没理这些。
收剑,垂手,无锋重剑落回腰侧。酒囊里的碎剑渣还在发烫,像是替我高兴。
我站着没动,也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胜了就是胜了,不需要喊什么口号,也不需要踩着他脑袋宣告天下。我要的是这个结果,现在拿到了。
他靠在石柱上,喘得厉害,脸灰得像蒙了层土。可他还活着,意识清醒,地位没废。这就够了。
我低头看他:“你的门,我不砸。但我来了。”
他说不出话,只能睁眼看我。
台下议论声越来越大,有震惊的,有不服的,也有不少人眼神变了。那些原本瞧不起我的外门弟子,现在看我的目光都带着敬畏。
一个穿灰袍的老头站在人群后头,手里拄着拐杖,低声说了句:“三技轮用……这小子,早就不是单纯的剑修了。”
这话我没应,也不用应。
事实摆在眼前。
刚才那一战,我用的不只是剑,也不是单靠蛮力撑下来。从第一招开始,我就在试他的底。试探他的节奏、他的灵力运转方式、他的杀招前置动作。
等他放出七杀噬魂斩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
熔炉吸劲,丹息稳脉,古武桩功扎地,三线并行,才能抗住那一刀。
很多人以为我是拼命,其实我不是。
我是算准了才上的台。
他现在倒了,不是因为强不过我,是因为他只会一条路走到黑。而我能变。
剑修死了剑还能打拳,丹师没了炉子也能靠劲力活命。我三条命,随便换着用。
他不行。
所以他输了。
台边有个断剑门执法长老走出来,脸色难看得很。他扫了眼瘫坐的门主,又看看我,最后对着全场抬手。
“生死台决斗,陈无戈胜!断剑门主厉九,亲口认输!此战作结,不得再生事端!”
最后一句,是对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弟子说的。
果然有几个青年要拔剑,被身边人死死拉住。
执法长老转身对我拱手:“依门规,挑战者若胜,可提一要求,门主须应允。”
我嗯了一声。
全场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等着我说什么。
要权?要资源?还是要断剑门归顺?
我没急着开口。
先活动了下手腕,骨头咔咔响了几声。刚才拼得太狠,右肩错位了半分,现在靠源炁慢慢推回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靠在石柱上的厉九:“你之前,是不是去过北域剑墟?”
他一怔,没料到我问这个。
他咳了一声,嘴角又渗出血:“去过……怎么?”
“你见过一个老头,拿锈剑换丹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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