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生命心炎。
调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识海的刺痛,刘天雪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眼眸深处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她看向身旁仍在闭目调息的彭言墨,轻声道:“言墨,你在此调息,护法。我去取心炎。”
彭言墨睫毛微颤,睁开眼,眼中同样满是倦色,却点了点头:“天雪,小心。此地诡异,那心炎既是天地奇物,恐怕不会轻易到手。”
刘天雪颔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但她稳住身形,目光投向那片乳白色的湖泊。湖面此刻异常平静,仿佛之前那场大战从未发生,唯有中心区域,那冰山之下的湖水,隐约透出一抹令人心安的绿色光晕。
她一步步走向湖边,脚步落在松软潮湿的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越是靠近,那股生命心炎散发出的温暖、纯净的生机之感便越是清晰,如同母亲温柔的呼唤,抚慰着她疲惫的身心。
然而,在这份温暖之下,她魁级灵魂的敏锐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丝潜藏极深的、难以言喻的危险韵律。
她没有贸然下水。这乳白色的湖水蕴含着过于磅礴且混乱的生命元气,对于此刻状态不佳的她而言,潜入其中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停在湖边,再次闭上双眼,将所剩不多的魂力凝聚起来,如同编织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向湖底那团绿色光晕探去。
魂力丝线轻柔地穿透湖水,避开那些混乱的能量流,缓缓靠近生命心炎。起初,一切顺利。那团绿色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对这股外来的魂力并未表现出排斥,反而传递出一种温和的接纳之意。
刘天雪心中稍定,引导着魂力丝线,如同温柔的手,试图轻轻包裹住那团火焰,将其从湖底的某种依托中“捧”起。
然而,就在她的魂力即将完全接触心炎本体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团原本温和的生命心炎,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翠绿色光华!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如海却又充满排他性的生命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骤然苏醒,顺着刘天雪的魂力丝线,反向冲击而来!
“嗡!”
刘天雪如遭重击,识海仿佛被一柄无形的生命重锤狠狠砸中!
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身形剧震,踉跄着后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那探出的魂力丝线更是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瞬间寸寸断裂,消散于无形。
“天雪!”彭言墨惊呼,强撑着站起身,来到她身边。
“没...没事。”
刘天雪摆了摆手,压下喉头涌上的腥甜,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凝重。“这心炎...有灵!它并非死物,其内蕴含着一股极其古老而强大的生命本能,在抗拒外力的收取!”
她终于明白,为何这等天地奇物能安然存在于这凶险的沼泽深处。那头鳄蛟,或许只是它最外围的守护者,而这心炎本身蕴含的灵性本能,才是它最强大的保护。
方才那温和的接纳,更像是一种试探,一旦触及核心,便会引动其本能的反击。那并非恶意,而是如同婴儿保护自己最心爱玩具般的纯粹排拒,却蕴含着天地之威。
“那怎么办?”彭言墨蹙眉,她们的状态,绝无可能强行压制这等拥有灵性的天地奇火。
刘天雪凝视着湖底那重新恢复平静,却光华内蕴的绿色火焰,陷入了沉思。强行收取已不可行,方才那一下灵魂冲击,若非她根基扎实,灵魂境界已达魁级,恐怕已然受创更重。必须另寻他法。
她回想起《灵魂九转诀》中的记载,也回想起自己温养曹梦菲灵魂碎片的过程。对于有灵之物,尤其是这等蕴含生命本源的奇物,或许...沟通与共鸣,比强行征服更为有效。
只是,如何与一团火焰沟通?
她再次闭上眼,这一次,她没有释放出带有任何“索取”或“引导”意味的魂力。而是将自身残存的魂力,以一种极其平和、空灵的方式缓缓散开,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这涟漪中,不再蕴含力量,而是承载着她的“意念”。
那是一份深切的悲伤,对挚友曹梦菲魂飞魄散的痛惜;那是一份执着的坚守,数年来不曾放弃复活希望的坚持;那是一份温柔的祈愿,渴望以这生命之火,赋予破碎灵魂新生机的纯粹愿望...
她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只是将自己内心最真实、最深刻的情感,毫无保留地,通过这魂力涟漪,传递向那湖底的心炎。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将自身脆弱的情感毫无防备地展露给一个拥有强大本能的存在,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甚至动摇自身道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湖底的心炎依旧静静燃烧,没有任何回应。刘天雪的魂力在持续消耗,脸色愈发苍白,身躯微微颤抖,但她依旧坚持着,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向神明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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