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转眸，那双深邃如同星海的瞳孔，终于落在了幻海宗主及其身后一众长老身上。那目光，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冰冷得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俯视蝼蚁般的淡漠与裁决生死的冷酷。
“误会？”
彭羽开口，声音平淡，却字字如同冰锥，刺入所有人的耳膜与神魂，“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腌臜之事我这个过云宗前任火象一概不知？”
他将幻海棕地和默荧宗这几年做的所有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部陈列而出，但是语气毫无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些与己无关的旧事，但每一个细节，都让幻海宗主等人的脸色白上一分。
“六十年前，古妖历八一二年夏，你宗长老，幻月上人，伙同默荧宗副宗主，携带宗门重宝‘迷天幡’，于古妖山脉边缘，‘蚀骨沼泽’之地，布下杀局，试图截杀我宗巡查长老云鹤真人。若非云鹤长老临行前，得肖宗主亲赐一道保命剑符，凭借剑符之力撕裂虚空，重伤遁走，恐怕早已遭你等毒手，身死道消。”
他每说出一件事，幻海宗主及其身后长老的脸色就惨白一分，额头甚至有冷汗渗出。这些陈年旧事，他们自以为做得隐秘，且年代久远，过云宗即便知晓，也多半会选择隐忍，或是通过其他方式交涉，如今过云宗正值新老交替，彭羽和刘天雪初掌大权，内部势力盘根错节，未曾稳固，正需要一步步盘算，方可稳固地位。
谁能想到，这位年轻的云国摄政王，更是过云宗现任宗主刘天雪背后的男人，不仅将这一切记得一清二楚，更是选择在过云宗势力如日中天、其本人威震大陆之后，以如此酷烈、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翻出旧账，行此雷霆灭绝之事！
“彭王爷！那些...那些都是陈年旧怨了！”
幻海宗主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与慌乱，试图辩解，“何况...何况当时情况复杂，各方势力角逐，并非我宗一意与过云宗为敌，实在是...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啊！还望彭宗主明鉴，我幻海棕地愿意赔偿，愿意...”
“本座给你们两个选择。”彭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终结一切的决绝，不容任何置疑与商量。
“第一，即刻解散幻海棕地，自毁山门。所有弟子、长老，愿降者，可废去原本身份，打散并入我过云宗外门，受宗规节制，戴罪立功；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他顿了顿，眼中的那抹极寒锋芒骤然炽盛，如同冰封万里的雪原上骤然升起的绝对零度之光。
“第二，”
“宗毁，人亡。”
“彭羽！你欺人太甚！真当我幻海棕地数千年底蕴是任你拿捏的不成！”
幻海宗主身后，一位脾气最为火爆、身着赤红长老袍的分神后期长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与屈辱，厉声咆哮起来，试图以愤怒掩盖战栗，“启动万幻绝仙大阵最强变化！所有弟子听令，结‘幻海无量阵’！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跟他拼了！”
宦海擎脸色变幻不定，如同打翻了颜料铺。他知道，投降或许能保住大部分底层弟子的性命，但传承数千年的基业将彻底毁于一旦，宗门典籍、资源、底蕴将尽数归于过云宗，而他本人以及这些核心长老，即便投降，在过云宗内恐怕也再无地位可言，甚至可能被种下禁制，生死不由己。
那可是五万人，而自己幻海棕地区区几千弟子，负隅顽抗，看似是以卵击石，但凭借经营多年、引以为傲的万幻绝仙大阵，以及全宗上下拼死一战的决心，或许...或许能撑到一丝转机？或者至少，能拼个鱼死网破，让过云宗付出惨重代价？
就在他内心剧烈挣扎、权衡利弊得失的这短暂瞬间，彭羽，动了。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咆哮的长老，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幻海宗主脸上，仿佛在等待他最终的、也是徒劳的选择。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右手，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不是要发动毁天灭地的攻击，而是要去摘取天际的一颗星辰。
并指如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闪耀。他只是对着前方那覆盖了方圆数百里、光华流转、符文生生不息、散发着令人心悸幻术波动的万幻绝仙大阵，凌空，轻轻一划。
动作轻描淡写，随意得如同书法大家在铺开的宣纸上，信手挥毫，写下决定命运的一笔。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一划——
“嗡——！”
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其形态与恐怖的“界限”，骤然出现在天地之间。它并非实质的剑气，也非纯粹的能量光束，更像是一道撕裂了现实与虚幻、分割了存在与虚无的“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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