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整理好了。小柳立刻从文件堆里抽出一个蓝色文件夹，新增了邻省三个县级市改市后的财政数据对比，还有.......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小柳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是孙书记办公室的直线。
程度眯起眼睛，这个时间点打来，恐怕不是简单的会议通知那么简单。他缓缓拿起话筒，声音已经换上了工作时的沉稳：孙书记，我是程度...
小柳识趣地退到门外，轻轻带上门。
透过磨砂玻璃，他看见程度的身影在窗前踱步，时而点头，时而停顿。二十分钟后，门开了，程度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
通知发改委和财政局的一把手，今晚七点小会议室开会。程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迫，钢笔在台历上重重圈出今天的日期，还有，把县改市的所有材料准备三份，要快。
话音刚落，程度突然抬手示意稍等。他盯着墙上挂着的县委领导班子合影，目光在何承海、赵趋平和孙海平三人之间游移。窗外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枯黄的叶子啪地打在玻璃窗上。
柳秘书，柳秘书......程度改口叫道。在县办内部场合，他习惯称呼柳秘书；而在外面公开场合，则会正式称呼柳主任——毕竟小柳还挂着县办公室副主任的头衔，该有的体面必须给足。
县长！柳秘书推门而入时，手里已经拿着记事本和钢笔，随时准备记录新的指示。他注意到程度的茶杯又见了底，但此刻显然不是续水的时候。
程度的手指在实木办公桌上轻轻叩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不通知发改委和财政局的一把手了，改为通知何书记、赵县长和孙县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说...关于党委会议题有些细节需要提前沟通。
好的！小柳的钢笔在纸上快速滑动，特意将提前沟通四个字加了着重号。在青林县这样的政治生态里，每个措辞都值得玩味。
你坐。程度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茶已经凉了。他放下杯子，目光如炬：你说说，孙书记这个时候把一·三一案和县改市放在一起讨论，是什么意图？
老板......小柳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工作场合称职务！程度的声调陡然提高，指节在桌面上敲出清脆的响声，不要学外面那些人老板长老板短的！像什么话？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红头文件拍在桌上，看看，这是省委办公厅三令五申的！要么称同志，要么称职务！
小柳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腰背，行政夹克下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他注意到那份文件的标题是《关于规范党内称呼的通知》，发文日期是上周五。
好的，县长！小柳的声音有些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夹克领口。这件深蓝色的行政夹克是他特意为今天准备的——在机关里，着装也是一种无声的语言。
程度的神色缓和下来，从抽屉里取出茶叶罐，自己往杯子里添了些茶叶：小柳，不要紧张。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要求。他按下桌上的热水键，水壶立刻发出嗡嗡的加热声，现在有些干部，开口闭口就是、，把党内关系搞得像江湖帮派！孙海平同志就从不这样，他叫我程度县长，我叫他孙书记，清清楚楚。
热水注入茶杯，嫩绿的茶叶在杯中翻滚。程度注视着旋转的茶叶，像是自言自语：海平书记...这个称呼我倒是很少用。毕竟人家比我年长十二岁，直呼其名总显得不够庄重。
小柳悄悄松了口气，但笔记本上的字迹仍然一丝不苟。他知道，领导这番话看似随意，实则是在传授机关生存的学问——在青林县，一个称呼用错可能就会被人贴上不懂规矩的标签。
回到正题。程度吹开茶杯上的浮叶，你觉得孙书记的用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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