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规划的蓝图中,需要一个稳重、能配合、资历也足够的搭档,而不是一个年纪轻轻、风头正劲、甚至可能难以驾驭的“天才”。
沙瑞金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李达康身上,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具深意,他不再绕圈子,直接抛出了那个核心问题:“达康同志,我们说了这么多别人。那么,你自己呢?有没有认真想过,接下来和我沙瑞金一起搭班子,把汉东的工作搞上去?”
其实,沙瑞金内心深处,但凡有其它更合适、更稳妥的人选可用,他也不会优先考虑李达康。
在他评估中,李达康绝非一个理想的搭班子人选。搞经济确实有一套,但做事太过激进,很多时候不够严谨,留下的隐患太多。
比如那个丁义珍,沙瑞金私下做过了解,丁义珍在外面公然以“李达康化身”自居,搞出了那么多问题,他李达康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失察之责是跑不了的。
再比如对候亮平的处理,差点毁了他精心布下的一步棋。
最后就是他那个前妻欧阳菁,连身边最亲近的女人都管不好,闹出如此大的风波,险些引火烧身,这样的人,真的能管好一个省吗?
更何况,他现在几乎成了“裸官”,上面在考量省长人选时,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负面因素。
对于推荐李达康,沙瑞金内心其实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
“沙书记,我……我……”李达康激动得一时有些语塞,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身体坐得更加笔直,语气无比郑重且带着一丝颤抖,“我何德何能,竟能得到沙书记您如此的看重和信任!我……我实在是……”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声音陡然变得坚定起来,“若是侥幸真能当上这个省长,我李达康在此向您保证,一定全心全意辅佐您的工作,一切行动听指挥,唯沙书记您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这番表态,近乎赤裸,将他的迫切与投效之心表露无遗。
“哎!达康同志,这话要不得,严重了!”沙瑞金立刻摆手打断了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中带着告诫的意味,“我们都是党的干部,一切工作要对上面负责,对汉东省委集体负责,我们之间是同志关系,是平等的革命战友,都是为了汉东的发展共同努力。什么‘马首是瞻’这种带有封建色彩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让人听了去,影响不好。”
他巧妙地敲打了一下李达康,既接受了他的效忠,又划清了必要的界限,显得自己公私分明。
“至于省长人选,”沙瑞金语气放缓,重新拿起茶杯,显得云淡风轻,“我作为省委书记,也仅仅只有推荐的权力和建议权。最终行还是不行,决定权在上面,需要经过严格的组织考察和统筹考虑。这一点,我们必须有清醒的认识。”
他这是在给李达康降温,避免他过度乐观。
“是,是,沙书记您批评得对!是我太激动,失言了,失言了!”李达康连忙点头称是,脸上却因为兴奋而泛着红光。
他能亲耳听到沙瑞金说出推荐他的话,这已经是天大的喜讯和突破了!
他急忙站起身,几乎是抢着接过沙瑞金手边的紫砂茶壶,毕恭毕敬地为其斟满茶水,动作甚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笨拙,“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沙书记您这份知遇之恩,我李达康铭记于心!您以后就看我的实际行动和表现!”
沙瑞金坦然接受了他的斟茶,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表态。
随即,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起的茶叶,看似不经意地提点道:“另外啊,达康同志,眼下还有一个关键,就是国存省长那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注意班子的团结,要尊重老同志。不利于团结的话,一句都不要说;不利于团结的事,一件都不要做。要平稳过渡,明白吗?”
“国存省长?……”李达康闻言,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脸上露出困惑和些许委屈的神情。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有些懵,实在想不通刘国存省长今天为什么在常委会上突然对他发难,死死揪住欧阳菁的事不放,非要给他搞一个“变相停职”,这几乎是公开撕破脸了。
“达康书记,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沙瑞金目光如炬,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追问道。
李达康拧着眉头,仔细回溯过往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茫然:“沙书记,我……我实在想不起我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刘省长啊。一来,刘省长早年曾经和赵立春书记搭过班子,关系……嗯,也算渊源颇深。我作为赵书记以前的秘书,很多时候工作流程上,确实是直接向赵书记汇报得多,向刘省长请示汇报得相对少一些。后来赵书记上调了,刘省长……他也快到点了,明年就65了……”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对于一个即将退休、看似不再掌握实权的老省长,他李达康心里虽然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但在实际工作中,确实潜意识里认为很多事情无需再事无巨细地向其汇报请示,尤其是在他自认为能掌控全局的京州事务和其主导的项目上。
他或许并非有意轻慢,但那种基于权力现实而产生的微妙疏忽和不经意的怠慢,或许早已被敏感的老省长看在眼里,
记在了心里。官场之上,有时候,这种无形的“不尊重”,远比直接的冲突更伤人。
沙瑞金听着他的分析,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原因,恐怕就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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