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归流之地,位于神朝疆域边缘一处极为隐秘的破碎星域。
此地正如云梦瑶所言,乃是数个属性迥异的大世界在古老岁月前碰撞崩解后,其本源未能完全消散,反而在某种奇异的平衡下缓慢交融,形成的一片法则“混沌汤”。放眼望去,不见完整星辰,只有无数色彩斑斓、属性各异的法则碎片如同破碎的极光带,在虚空中缓缓流淌、碰撞、湮灭又重生。时而爆发出炽烈的火行风暴,转瞬又被冰蓝色的寒潮覆盖;漆黑的幽冥气息与充满生机的翠绿灵光交织缠绕;细碎的金铁法则碎片与柔韧的水行波纹相互切割……
混乱、狂暴、却又在极致的混乱中,隐约透出一种接近万物本源的、未加雕琢的原始道韵。
李无劫的身影出现在这片区域外围。他并未立刻深入,而是凌空而立,混沌灵力自然流转于双目,【破妄之眼】悄然开启。在他如今的视野中,眼前不再是简单的能量乱流,而是一幅由无数细微法则“丝线”和能量“粒子”构成的、极其复杂且动态的立体图谱。每一道流转的光带,都是一束特定属性法则碎片的集合;每一次碰撞湮灭,都是不同规则之间的短暂冲突与融合实验。
“果然是一处宝地。”李无劫低声自语。此地法则虽然破碎混乱,但正因为其“未经过滤”和“持续演化”,反而更接近于世界形成之初的混沌状态,对他感悟《噬天古经》终极篇章,尤其是理解“混沌”与“创生”的真意,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他心念一动,体内混沌灵力涌出,在周周布下一层薄而坚韧的透明结界。结界并非单纯防御,更带有“噬天”特有的隐匿与同化特性,能让他与周围狂暴的法则环境在一定程度上融为一体,减少不必要的干扰,同时屏蔽外界可能存在的窥探——尽管云梦瑶已确认此地隐秘,但面对伪天道,再小心也不为过。
布置妥当,他才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射入那片法则破碎带的深处。
最终,他选择了一处相对“平静”的区域。说是平静,也只是相对而言。此处位于几股不同属性法则洪流的交汇点,各种能量与规则碎片在此处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如同风暴眼一般。中央悬浮着一块数百丈大小、布满孔洞的奇异暗金色岩石,似乎是某种古老星辰的核心残骸,质地异常坚硬,且能一定程度上稳定周围的能量波动。
李无劫落于岩石中央,盘膝坐下。挥手间,数件得自星渊和神朝宝库的辅助灵物飞出,按照特定方位嵌入岩石表面的孔洞,形成一个简易的聚灵与宁神阵法。最后,他取出了云梦瑶交予他的一件古宝——形似三足小鼎,通体青灰,名为“神农鼎”的仿制品。虽非原物,却也蕴含着调理五行、梳理混乱的奇妙道韵,对于稳定此地狂暴的法则环境颇有助益。
小鼎悬浮于他头顶三尺,散发柔和清光,笼罩而下。周围的法则乱流触及清光,虽未完全平息,但暴烈的程度明显缓和,变得更容易被感知和引导。
“开始吧。”
李无劫闭上双目,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首先,是梳理与巩固化神巅峰的境界。
丹田内,那片混沌气海浩瀚无垠,中心处的混沌泉眼缓缓旋转,吞吐着精纯至极的混沌灵力。识海中,神魂小人身披混沌霞光,眉心漩涡与丹田泉眼遥相呼应。他需要让这新生的、强大的力量体系,与自己的肉身、经脉、窍穴乃至每一个细胞,完成更深层次的融合与适应。
他缓缓运转《噬天古经》基础法门,混沌灵力如温和的潮汐,一遍遍冲刷着周身。每一次循环,灵力与肉身的契合度便增加一分,那种因修为暴涨而带来的、细微的“浮夸”与“虚不受力”感,逐渐被踏实、凝练所取代。骨骼隐隐泛起玉质光泽,经脉拓宽如江河,窍穴之中仿佛有微型星辰诞生、运转。
与此同时,他分出一半心神,沉浸于完整版《噬天古经》的玄奥之中。
“归墟卷”的终极奥义,在于“纳万法为一炉,化繁芜归混沌”。不仅仅是吞噬能量,更是将所吞噬对象的“存在形式”、“法则结构”、“运行逻辑”彻底解析、拆解,还原成最基础的“元”,然后融入自身的混沌之中。此刻,身处万法归流之地,便是最好的实践场。
李无劫放开部分心神约束,主动引导一丝外界的法则乱流,透过“神农鼎”的清光过滤,缓缓吸入体内。
刹那间,炽热、冰寒、锋锐、厚重、生机、死寂……种种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法则感悟与能量属性,如同决堤洪水般冲入他的经脉。若是寻常化神修士,哪怕是巅峰,此刻恐怕也会瞬间被这混乱狂暴的力量冲垮道基,甚至走火入魔。
但李无劫面色不变,体内混沌灵力轰然运转,“归墟卷”奥义全力催动。
那涌入的混乱力量,在混沌灵力面前,如同投入熔炉的杂铁。混沌灵力如同最高明的匠人,以难以言喻的精妙手段,将其中的“杂质”——即各种属性自带的情感偏向、混乱意志、冲突结构——迅速剥离、分解、湮灭。剩下的,则是最纯粹的能量本源与法则结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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