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神舟,核心静室。
李无劫盘膝而坐,身下是温润的万年暖玉蒲团,周围刻满了稳固心神、汇聚灵源的阵法。外界舰队的喧嚣、引擎的轰鸣,至此已化为几乎不可闻的背景低音。
他并未深度闭关,心神却完全沉入内视之中。
方才净化那片天道畸变星域时的感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那种以自身意志引动虚空响应、令扭曲复归自然的感觉,玄奥无比,绝不仅仅是力量强大的体现。
“言出法随……”他心中默念,“其根基,在于自身之‘道’与天地之‘道’的共鸣。但共鸣的媒介是什么?是灵力?是神识?还是……”
他摒弃杂念,将感知提升到极致。炼虚期的神魂与虚空初步交融,让他对世界的感知远超以往。此刻,当他不再仅仅“看”到灵气流动、能量脉络,而是尝试去“感知”构成这一切表象的更底层存在时,一幅前所未有的景象,缓缓在他“眼前”展开。
不再是物质,不再是能量,而是一道道、一缕缕、细微到极致却仿佛支撑着整个宇宙架构的……“弦”。
它们无处不在,充斥于静室的每一寸空间,贯穿于他的身体内外,延伸向神舟之外的无尽虚空。这些“弦”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规律的显化,某种根本秩序的轨迹。它们以难以言喻的频率振动着,相互交织、共鸣,构成了空间稳定的框架,奠定了能量流转的基础,甚至隐隐决定了物质存在的形态与性质。
火焰的灼热,源于一组炽烈跃动的“弦”;寒冰的冷冽,源于另一组缓慢凝滞的“弦”;大地的厚重,狂风的流动,雷霆的暴烈……皆有其对应的、独特的“弦”的振动模式。
甚至,李无劫隐约“看”到,在他体内虚神灵海深处,在他识海神魂光辉中,在他血肉经脉之内,同样存在着无数与外界相连、却又带有他个人独特印记的“弦”。那是他自身之“道”——以噬天神脉为核心,融汇劫力、包容诸法、追求超脱之道——在宇宙根本规则层面的映射!
“原来如此……”李无劫心中震撼,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世界真实的大门,“构成天地万物的基础,并非我们通常理解的元素、灵气,而是这些……‘法则之弦’!不同的振动频率、交织方式,呈现为不同的现象与规则。‘言出法随’,并非无中生有,也非强行扭曲,而是以自身足够强大、足够契合大道的意志与‘道弦’,去共鸣、影响、乃至短暂地‘拨动’对应领域的法则之弦,从而引发物质与能量层面的规则性变化!”
明悟如清泉流淌心间。
他尝试将注意力集中于静室角落一盏长明灯上。灯焰稳定地燃烧着,散发着柔和的光与热。在他此刻的感知中,那簇火焰,便是由无数代表“燃烧”、“光亮”、“热量”等概念的法则之弦,以特定方式振动、交织而呈现出的外在现象。
他心念微动,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自身的神念,尝试去“触碰”那些构成火焰的法则之弦。并非强行改变,而是一种温和的“共鸣”与“引导”。
就在他的神念与其中几根代表“炽烈跃动”频率的弦轻轻接触的刹那——
呼!
那盏长明灯的火焰,毫无征兆地猛然蹿高数尺!颜色从温和的橘黄瞬间转为炽白,散发出惊人的热浪,连灯盏本身都开始发红、软化!原本稳定的燃烧变得狂暴而不稳定,仿佛下一瞬就要爆炸开来!
静室内温度急剧上升,守护阵法自动激活,漾起水波般的涟漪抵挡热浪。
李无劫立刻收回了神念。
火焰猛地一滞,随即迅速回落,恢复了原本的大小与颜色,只是灯盏上留下了熔融的痕迹,显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好险……”李无劫额角渗出细微的汗珠,并非因为热量,而是心神消耗与刚才那一下失控带来的惊悸。“仅仅是轻微共鸣引导,就险些造成能量暴走。我对这些‘弦’的振动特性、相互关联、稳定区间,了解得还远远不够。‘拨动’它们,需要极其精微的控制力,以及对相应法则本质的深刻理解。”
这远比单纯输出庞大灵力要复杂和困难得多。但一旦掌握,其威能与妙用,也绝非寻常神通可比。
他调息片刻,待心神平复,再次尝试。这次,他选择的目标更小,心神控制也更为精细。他不再试图直接影响整簇火焰的法则之弦,而是只针对其中几根最细微的、似乎与“光亮”强弱直接相关的弦,进行极其缓慢、轻柔的“抚动”。
长明灯的火焰,光度开始出现肉眼难以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明暗变化,仿佛在呼吸。随着李无劫心念的专注与调整,这明暗变化逐渐变得有规律起来,亮度在他意念的控制下,平稳地增强、减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的烛火。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粗浅、最微小的操控,但这意味着他确实找到了“言出法随”的本质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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