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劫号”,核心拘禁室。
这里并非阴暗的牢笼,而是一片纯白的、边界模糊的空间,四壁流淌着细微的银色符文——那是专门禁锢高阶修士神魂与灵力的“虚空镇法”。空间中央,金煌剑尊盘膝而坐,形容枯槁,一身赤金剑袍沾满干涸的血迹与尘土,往日锐利的眼眸此刻空洞无神,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已随着那最后的冲锋与坠落而消散殆尽。
他身前,李无劫负手而立,身影在纯白背景中显得格外挺拔深邃。云梦瑶静立于李无劫侧后方半步,天命星盘悬浮在她掌心上方,缓缓旋转,无声地记录与分析着一切。
“金煌剑尊。”李无劫开口,声音在这寂静空间中格外清晰。
金煌剑尊眼皮微动,却没有抬头,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再来折辱?”
“折辱?”李无劫微微摇头,“朕若要折辱你,大可让你跪在开阳天万修之前,受尽唾骂。朕带你至此,是给你最后的机会。”
“机会?”金煌剑尊终于抬起头,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的讥讽,“投降的机会?苟活的机会?李无劫,你太小看本尊了。”
“非是让你投降。”李无劫平静地看着他,“是让你……赎罪。”
金煌剑尊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你为维系所谓‘正统’,为等那渺茫援军,强征暴敛,屠戮同族,致使开阳天内乱,无数修士家破人亡,道途断绝。这些业障,你可认?”李无劫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
金煌剑尊嘴唇哆嗦,想要反驳,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垂下头,默然不语。那些血腥的画面,那些绝望的哭嚎,在他道心破碎后,反而更加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朕征服开阳天,非为毁灭。然,欲立新序,必除旧弊。你之罪愆,需有交代。”李无劫继续道,“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朕给你一个体面,散去修为,自封记忆,入轮回重修。过往罪业,自此勾销。”
“其二……”李无劫眼中幽光一闪,“开放你的神魂识海,让朕一观。朕要的,是你记忆中所有关于巡天司、关于伪天道、关于九霄天各势力虚实、关于那‘天罗计划’的一切。作为交换,朕会保留你部分核心真灵印记,不入轮回,而是……入朕之神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见证你所护持的开阳天,在新时代下的面貌。”
金煌剑尊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你……你要搜魂?!还要将我囚于神国?!”
搜魂,对高阶修士而言,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羞辱与痛苦,意味着所有秘密、所有记忆、所有情感都将被赤裸裸地翻检、吞噬。而囚于神国,看似不死,实则永世为奴,不得超脱。
“不是囚禁。”云梦瑶适时开口,声音清冷如泉,“是净化与观察。陛下神国,乃新生道则所化,你之真灵在其中,可逐渐洗去偏执与罪业,以纯粹视角见证未来。这,或许是另一种……救赎。”
金煌剑尊剧烈喘息,胸口起伏。极致的屈辱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对“见证”的莫名渴望,在他心中激烈交战。他一生骄傲,却落得如此下场;他一生护持开阳天,却成了它崩溃的导火索。他不甘就此彻底消亡,却也无法承受被彻底吞噬、毫无痕迹的虚无。
良久,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声音细若游丝:“你……想要知道什么?”
这,便是默许了。
李无劫不再多言,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轻轻点向金煌剑尊的眉心。指尖触碰的刹那,噬天神纹幽光流转。
没有抵抗。金煌剑尊的神魂壁垒早已随着道心一同破碎。
刹那间,海量的记忆碎片、信息洪流、情感烙印,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涌入李无劫的识海。他以炼虚中期的强大神识与噬天神脉的精准控制力,快速过滤、解析、剥离着有用的信息。
他看到了金煌剑尊万载修行的剑道感悟(稍纵即逝,并非重点)。
看到了开阳天各宗门、古族的势力分布与错综复杂的关系。
看到了巡天司在开阳天的秘密据点、通讯频率、以及那位监军使墨尘的几处隐秘联络方式。
看到了“天罗计划”的零星片段——那并非单纯的军事围剿,而是一个庞大、复杂、针对李无劫及其核心势力特点(尤其是吞噬能力)的综合性遏制与清除方案,涉及情报、渗透、分化、资源封锁、甚至……培育“反吞噬”的特殊战力或毒药?
看到了金煌剑尊内心深处,对伪天道那既依赖又恐惧的矛盾心理,以及对方承诺的“援军”——似乎并非来自其他天域,而是……某种更诡异、更冰冷的“东西”。
最关键的一段记忆碎片浮现:
那是金煌剑尊与监军使墨尘的最后一次密谈。墨尘声音冰冷:“剑尊只需固守三月。‘上面’已启动‘清扫协议’预备程序。届时,自有‘非生非死、克制诸般吞噬邪法’之物降临,处理李无劫。此乃天道权能所系,非人力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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