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空气里开始掺杂玫瑰与巧克力的甜腻气息，商业街的橱窗换上了浪漫的主题装饰。情人节，这个与沈清澜往日生活几乎毫无交集的日子，今年却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而变得有些不同。
她并未刻意期待，以陆寒霆的性格，大概也不会热衷于这种形式主义的节日。然而，在情人节前一天，她还是收到了一份与他风格截然不同的礼物——不是珠宝华服，而是一整套限量版、市面上几乎绝迹的、某个神经科学领域奠基大师的亲笔手稿影印合集。这份礼物精准地戳中了她作为科研工作者的全部喜好，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更体现了他对她精神世界的深刻理解和用心。
礼物是由陆寒霆的助理戴维亲自送到实验室的，附着一张简洁的卡片，上面只有陆寒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翻阅。”
沈清澜抚摸着那厚重皮质封面下承载的智慧结晶，心头暖意融融。这比他送任何昂贵的东西都更让她心动。
当天晚上，陆寒霆发来信息，约她次日晚上在一家以极致私密性和顶级法餐闻名的云端餐厅用餐。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告知了时间地点。
沈清澜看着那条信息，唇角微扬。这算是……约会？
情人节当晚，沈清澜结束工作后，回到别墅稍作整理。她选了一件款式简洁的珍珠白色及膝连衣裙，妆容清浅，只戴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与她收到的礼物气质暗合。陆寒霆派来的车准时等候在楼下。
餐厅位于本市最高建筑的顶层，需要乘坐专属电梯直达。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并非喧闹的大堂，而是一条铺着厚绒地毯的静谧走廊，侍者恭敬地引着她走向唯一的一个包间。
推开厚重的双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沈清澜微微怔住。
包间极其宽敞，整面弧形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如同打翻的星河。室内没有开主灯，只有餐桌上的银质烛台和几处壁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与鸢尾根的香气，低沉优雅的爵士乐若有若无。
陆寒霆已经到了。他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些慵懒的贵气。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眸在烛光映照下，仿佛融化的黑曜石，流淌着温和的光泽。
“来了。”他声音低沉，朝她走来，很自然地接过她脱下的外套，交给侍者。
“嗯。”沈清澜点头，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餐桌不大，恰好容纳两人，距离近得能清晰看到彼此眼中的倒影。
晚餐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每一道菜都搭配着恰到好处的佐餐酒。两人之间的交谈并不密集，却也没有冷场。他们聊着她最近的研究进展，聊着他刚结束的一个跨国并购案，偶尔也会对某道菜的口感或窗外的某处夜景交换一句简单的评论。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与……暧昧。
就在主菜刚刚撤下，侍者准备送上甜品时，陆寒霆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急促地亮了起来，震动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艾伦。
陆寒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艾伦知道他在约会，除非有极其紧急且重要的事情，否则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扰。
“抱歉。”他对沈清澜说了一句，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接听。
沈清澜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目光落在窗外。她能感觉到陆寒霆接电话的时间有点长，虽然他背对着她，声音压得很低，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中那一丝骤然凝结的冷意。
几分钟后，陆寒霆挂断电话走了回来。他的脸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层冰封的寒意。
“怎么了？”沈清澜放下酒杯，轻声问道。
陆寒霆坐回座位，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克莱夫。”他吐出这个名字，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他通过一个空壳基金会，在今天下午证券市场收市前，恶意做空了我们刚完成并购的那家欧洲生物科技公司‘诺亚生命’的股票，同时散播谣言，质疑我们核心技术的专利有效性以及……你作为主要技术顾问的资质问题。”
沈清澜的心微微一沉。阿诺德·克莱夫果然没有放弃，而且选择了在情人节这天发难，其心可诛。他不仅攻击商业利益，还再次将她拖入舆论漩涡，质疑她的专业资质，这无疑是想从精神和名誉上双重打击他们。
“需要我做什么？”沈清澜立刻问道，眼神恢复了工作时的冷静锐利。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或委屈，而是如何反击。
陆寒霆看着她瞬间进入状态的模样，眼底的寒意融化了些许，甚至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暂时不需要。艾伦已经启动紧急预案，法务部和公关部正在处理。做空需要时间发酵，专利文件和法律文书都是铁证，你的资质更毋庸置疑。”他顿了顿，补充道，“他选择今天，无非是想恶心人，也试探我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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